別忘記,他是一流的交涉人才,全世界只有他這個功課爛到極點的人還能高票當選班長。
既然他不是真心娶她,她又何必為了家人的要脅,逼他就範?
“如果哪天你對婚姻不再感到興趣呢?”
“你真正想問的是什麼話?”他被弄迷糊了。
“你打算怎麼處理我?”要她實問,她就有話直說。
“說處理太嚴重,我會讓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妨礙你所有決定。”
意思是,她想分手便分手?你看,連分手他都能說得這樣氣度雍容,不帶半分得罪。
馥詞點頭,瞭解。
圈住他的脖子,她問:“記不記得高二那年,你帶我到中部茶山?”
“記得,你才月考完,又拿起參考書準備複習考,你爺爺看到我,逼你放下書,陪我出去玩,你氣得嘴巴翹很高。”
“我家裡所有人都站在你那邊。你打電話來,我不能不接、太早掛掉要捱罵、你一來我就得出門、你說什麼我都得配合,要是立場對換,你會不會痛恨我?”馥詞問。
原來是壓迫感讓馥詞刻意對他保持距離,也原來是這份窒息讓他的好意老被抹得一乾二淨,這會兒,他才真正弄懂兩人間的問題。
“對不起。”
“以前大伯看見李幗升來找我借筆記,會故意在李幗升面前對我講:”阿詞,不要亂交男朋友,男朋友好的一個就夠了。'你聽這種話,會不會丟臉到想挖洞埋自己?“
“你現在還生我的氣嗎?”
“不會了,那是過去式,不過當時的確不好受,尤其在書本被爺爺搶走,我不得不跟在你後面出門時。”
“我是好意,想陪你散心。”
點點頭,十六歲的自己不懂領情,二十五歲的自己已經懂得感激。
“那次你在車上告訴我一大堆,知識不該拘泥於課業上,學習不單單隻有一種形式等等之類的廢話。”
“那些不是廢話,等你走遍世界,你會發現課本能帶給你的,只是微不足道的部分。”對於這點,他到現在仍然堅持。
“問題是,以我的家庭環境,不可能有人支援我走遍全世界。我能從日常生活中學習的,只有賣菜算錢,二十出頭歲嫁給市場賣魚賣肉的先生,終此一生,就像我所有的堂姐堂妹。”
宇文睿點點頭,他摟回她的腰,在她身上享受溫存。
“你的話有道理。”
“你有沒有看過一部片子,叫作‘美麗壞東西'?”
“沒有,裡面主旨是什麼?”
“那是一群非法移民在新國家中碰到的悲慘故事,女主角是回教國家的人民,當男主角問她為什麼想偷渡到美國時,她的回答讓我印象深刻。
“她說:”我不想過我母親過的日子。'一句話道盡回教國家女子的悲哀,也點出她對生活的期待。
“我在六歲上國小時,就清楚知道,我要擺脫‘家族企業',只有一條路——比任何人都認真唸書,國小國中高中大學,念得越高,我越有機會。”
“六歲就有自己的想法?我到高中畢業還渾渾噩噩。”他自嘲。
“我知道,我想當口齒清晰的律師,要念書;我想當作育英才的老師,要念書;我想當光鮮亮麗的企業家,要念書。
“我試著用自己的方式走出一條路,我痛恨家人不時的干擾和意見,那些都是我的壓力,這個壓力在你到我家求親時,達到最高點。”
馥詞痛恨別人支配自己,她是強調公平的,所以她也不會讓別人來支配宇文睿。
“那是你第一次失控,在我面前流眼淚。”
點點頭,那年他心疼她的眼淚,他離開,把空間留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