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展現了。」凱諾說話時看著我,而不是阿格。
「那麼,雖然是謠言,這次倒是真的囉。」阿格的語調帶著溫馨與祝賀之意,我真無法相信他剛才對母親的露骨侮辱是蓄意所為。「消解的天賦。好耶,那是我很想見識的力量呀!如你們所知,在我們足莫世系,只有女人具有克思血統。當然,她們是承襲了天賦,但卻無法展現。也許小歐睿肯為我們做個示範。小夥子,你願意嗎?」大嗓門顯得很和藹、很熱切。拒絕是不可能的。我沒說什麼,但禮貌上必須有點反應。我於是點頭。
「好。那麼,我們會在你來之前,設法先找到幾條蛇,嘎?要是你喜歡的話,或許也可以幫我們把舊穀倉的老鼠和小貓清除掉一些。我很高興知道那個天賦真的展現了。」這是對父親說的,語調同樣熱烈和藹‐‐「因為我對我一個孫女,就是我最小兒子的女兒,一直有個想法。等你們到足莫時,也許我們可以談一談。」他起身。「現在,你看,我並不像他們所說的像食人妖怪吧。」‐‐這是對母親說的。「等到五月,道路幹了,你們將會大駕光臨,好嗎?」
「十分樂意,先生。」湄立也起身了,而且合指疊掌,頷首鞠躬‐‐那是平地人禮貌表示尊敬的姿勢,我們相當陌生。
阿格注視她,彷彿有了這個姿勢,湄立才入了他的眼。之前,他都沒真的看我們任何人。母親恭敬冷漠地站著,她的美不像高山婦女的美,她的美是骨子裡的優雅、敏捷,以及細緻的活力。我看見阿格的表情變了,變凝重了,裡面有我讀不出來的情緒‐‐驚嘆、羨妒、饑渴、怨恨?
他呼喚那幾個跟來的隨員,他們原本一直圍坐在母親為他們準備的餐桌旁。他們魚貫走向庭院他們的馬匹那兒。不一會兒,全體在馬兒的雜遝聲中離開。母親看著盛宴後的杯盤狼籍。「他們大吃了一頓。」她帶有女主人的自豪,但也含著悲傷,因為她花了一番精神和力氣製作點心,卻完全沒有剩下一點點可以給我們自己吃。
「有如烏鴉擠著吃腐屍。」凱諾諷刺地引用。
母親輕輕一笑。「他不是圓滑的外交官。」母親說。
「我不曉得他是什麼。也不曉得他為何而來。」
父親瞥瞥我,但我站著不走,決心聽他們說什麼。
「也許。」凱諾說,很明顯想延後討論‐‐至少,延到我明白自己不應該在那兒聆聽而離開之後。
母親倒是沒有這層顧慮。「他是在講訂婚的事?」
「那女孩,想必差不多年紀了。」
「歐睿還沒十四歲呢!」
「她應該小一點。十二或十三歲。但,你知道嗎,她從她母親那邊繼承了克思血統。」
「兩個小孩子訂婚,然後等結婚?」
「那倒不是什麼不尋常的事。」凱諾的口氣漸漸冷硬起來。「只是訂婚,好幾年後才結婚。」
「無論是哪一種安排,現在都太年幼了。」
「早早把事情定了,讓大家都知道,這是最好的辦法。好交易透過婚配而來。」
「我不想聽這種話,」母親平靜地說,一邊搖頭。她的口氣一點都沒有違抗。她向來就是個不常宣示反對意見的人‐‐以父親那陣子的緊繃,要是母親明白反對,可能早就不曉得把父親激到哪兒去了。
「我不知道足莫家想做什麼,但如果他提出訂婚,倒是個大方的提議,我們也該謹慎考慮。西部這一帶,沒有其他具有真正克思血統的女孩。」凱諾看著我。我忍不住回想,父親平時怎麼用那深思、評估的目光注視那些小公馬和小母馬,一邊琢磨著馬廄的未來。然後,他轉開了目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