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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我們一起在樂得世系,桂蕊與我無論在哪玩困了,總是就地睡在一塊兒,跟幼小動物一樣;從那時候起,大人就一直在談訂婚之類的事。這一天,我們卻變得像大人一樣互道晚安。特諾把我帶到我父母就寢的房間。樂得世系不像足莫世系,這裡沒有那種整排整套的臥房和床鋪配置。特諾低聲告訴我,母親睡在床上,父親坐在椅子裡。他給我一條毯子,我把自己包捲起來,在地板上入睡。

第二天早上,母親堅持說她很好,只是小小著了涼,沒什麼,可以回家了。「可不是坐在馬背上。」凱諾說完,葩恩也表示贊同。特諾提供一輛載乾草的農車,外加歪嘴母馬的女兒‐‐歪嘴母馬就是當年背負特諾去杜奈參戰的那匹馬。就這樣,母親、黑煤兒與我,坐著豪華馬車啟程返回克思世系。所謂的豪華馬車,就是鋪了麥稭,再鋪毯子的那輛農車。凱諾自己騎布藍提,慢灰與花妮心甘情願地跟在後面,我們都很高興要回家了。

換了屋子和主人的黑煤兒,似乎以一顆寧靜的心接納了這改變,只不過仍須先把屋子到處聞個透才行;另外,她還得在屋外不同的灌木叢和石堆上各灑一泡尿做記號。至於我們家原有的幾隻獵犬,她禮貌地打過招呼之後就冷冷地避開他們。她的牧羊犬血統,不像我們家的狗兒那麼愛社交、好群集,黑煤兒內斂、專心致志。她跟父親很像:鄭重看待她的責任‐‐而我,就是她首要的責任。

不久,桂蕊就騎馬過來繼續我們對黑煤兒的訓練。之後每隔幾天就來協助。她騎的小雄馬名叫「烈火」,屬於寇迪世系貝曦世家。他們請葩恩馴服他,所以葩恩除了訓練那匹小雄馬,還順便訓練她自己的女兒「破馬」。召喚者雖然用「破馬」這樣的字眼來表達馴馬,但與他們訓練幼馬的手法其實沒什麼關係。在他們的訓練中,沒有任何東西遭到破解,相反過來,是使之成為「一」,成為「完整」。那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桂蕊是這樣向我說明的:我們要求馬匹去做他天性上不會做的事,但馬匹天生不會臣服於我們的意志,他們不像狗兒。因為馬匹是牧群動物,不是馱負動物,而且喜歡一致勝於分階級。狗兒「接納」;但馬匹「認同」。桂蕊與我花很多時間討論這些,而這段期間,黑煤兒與我則繼續學習彼此的責任。桂蕊與我騎馬出去時會繼續討論。桂蕊與烈火也正在學習及教導對方彼此的責任。而我所騎的花妮,很久以前就學會了她需要知道的事。騎馬時,黑煤兒不戴皮帶跟隨我們,她可以輕鬆自在、隨興小跑、想停就停、東聞西聞、探一探小岔路等等,甚至自己在前頭快跑,完全不用擔心我。但只要我一喊她名字,她總是會在。

黑煤兒與桂蕊使我的生活大為不同,那個在黑暗中度過的第一個夏季因為他們而變得明亮。之前,由於天賦的關係,我碰到好多麻煩和壓力,所以一直處在惶惑與恐懼當中。蒙起雙眼後,我完全不可能運用天賦,更別提錯用天賦,也就不需要折磨我自己或被別人折磨了。在足莫世系經歷的夢魘已成過去,我置身於我的族人之間。相對於我的無助,我在那些比較單純的人身上所激起的敬畏,多少算是一種補償。當你摸索著跌跌撞撞穿過一個房間,聽見人家小聲說:「要是他拿掉矇眼布,我準會嚇死!」時,這話就成了鼓舞。

我們返家後,起初母親因感不適而臥床。後來她下床了,開始像以前一樣在屋內四處活動。可是,有一天吃晚餐時,她起身,我聽見她語帶驚懼地說了什麼,然後現場一陣忙亂;她與父親都離開,剩我一個人孤寂地坐在餐桌旁,因惑不已。我還得詢問屋裡的婦女到底發生什麼事。起初沒人肯告訴我,後來有個女孩說:「噢,她在流血,裙子沾染好多血。」我嚇壞了,走去大廳,獨自坐在壁爐前的座位茫然發呆。後來,父親發現我在那兒,他只對我說是流產;但母親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