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那!」千銳說:「要是我帶給你兩個上選的新人,你願意讓我回來嗎?」千銳不算向拔那行禮,語調也依舊輕快活潑,但他的態度舉止是尊敬的。「我是千銳伯恩,幾年前錯誤離開這裡,去了南邊。」
「你是那個高山人,」拔那微笑著說。他寬濶的微笑露出白牙,與鬍鬚形成反差,閃閃發光,他的聲音低沉得很動聽:「哦,你就為自己歡迎你回來吧,老兄。我們這裡是自由來去的呀!」他握握千銳的手。「這兩個孩子是‐‐?」
千銳介紹我們,簡短提及我們的才能。拔那拍拍威寧的肩膀告訴他,森林之心永遠歡迎獵手;至於我,他熱切地看了我一會兒,然後說:「葛仔,假如你願意,今天晚點來見我。託麻,你會幫他們安排宿處吧?好,好,好!孩子們,歡迎來到自由!」接著,他邁開大步走了,比任何人都高出一個頭。
千銳喜不自勝。「石頭神為證!」他說:「連半句嚴厲的話都沒有,而是歡迎回來,並且原諒一切!真是了不起的好漢,心胸寬大!」
宿處在營房內,住過森林兄弟營區那種草率搭蓋、煙味瀰漫的小屋,這裡似乎算得上是豪華了。用餐處在公共食堂,整天開放,自由前往。千銳在那裡吃到了滿心盼望的東西:他們宰殺兩隻山羊。千銳吃了烤羊肉,雙眼閃現滿足的光輝,羊油更是讓他兩頰發光。之後,他帶我去拔那之屋‐‐它宏偉地俯視中央廣場。千銳沒陪我進去。「我可不想壓壞我的運氣。」他說:「他是要你來,不是要我。唱你那首〈自由謠〉給他聽吧,喏?可以贏得他的心。」
於是我進去了,努力表現出「我才不怕」的樣子,告訴裡面的人,是拔那要我來的。屋裡全是男人,但我聽見屋內遠處傳來女人的聲音。那個聲音‐‐從大宅內其他房間傳出眾多女眷的聲音,奇異地攪擾我的腦子,我希望暫停一切,仔細聽。有個聲音是我想要聽到的。
但我必須跟隨帶路的幾個漢子。我們來到一個有大壁爐的大廳‐‐這時,大壁爐裡倒是沒生火。拔那坐在一張適合他的大椅子裡,與周圍男女談笑風生。女人都穿漂亮衣服,那些顏色,除了花朵或燦爛的霞光,我已經好幾個月不曾見過。你可能會笑我注目凝視的竟不是女人,而是繽紛的顏色。有些男人也穿著體面。看見男人乾乾淨淨、衣著帥氣、放聲談笑,真讓人愉快。這是熟悉的景象。
「孩子,過來這兒。」拔那的聲音低沉洪亮。「你叫葛仔,對不對?葛仔,你是卡席卡人嗎,還是阿西安人?」
在布里金的營區,你絕不會問一個男人:你從哪兒來。在逃奴、被棄者、被捉拿的小偷中間,沒有人喜歡那種問題。我們當中,只有千銳經常隨口談起他逃跑的原生地,理由當然是因為他已遠離那個地方,不用擔心任何傳言會跑回那邊。我們聽說,沒多久之前有幾場突襲攻進了森林,搜奴人在找尋逃奴。我們所有人都喜歡徹底擺脫過去,這一點很適合我。可是現在,拔那的提問讓我畏縮不前,以至於回答得生硬而不自在,連我自己聽起來都像在扯謊。「我是埃綽人。」
「埃綽?是嗎?唔,碰到城市人,我一看便知。我自己在阿西安出生,是奴隸的奴隸兒子。誠如你所見,我把城市搬進了森林,假如你又窮又餓又髒又冷,自由有什麼用處呢?假如淪落到那種境地,那種自由也不值得擁有!倘若有誰想靠弓箭或雙手的勞作維生,讓他遵循自己的選擇。但在我們這個範圍內,沒有人遭奴役或窮困度日。這是『拔那之律』的第一條和最後一條,對不對?」他笑著詢問周圍眾人,大家高聲回答:「對!」
這個漢子的精力與善意、他個人存在所含容的純粹歡快,銳不可當。他用他的溫暖和力道,將我們大家擁抱在一起。此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