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79頁

有那種感覺的並不只有我。拔那是這座森林之心的中心。他的見地、他的決定,總是其餘人好惡的參照點,他的意志是他們的支點。他並非靠恫嚇來維持這個優勢,而是透過他過人的精力、智力以及天生驚人的慷慨:他身先士卒,關照何事該做、怎麼做;藉由他的熱情、行動、善意,他激起大家共同行動。他愛大家,也愛置身於大夥兒之間,與眾人相濡以沫。他全心全意相信兄弟情誼。

到了這個時候,我已聽過他的諸多夢想,因為在城裡走動時,他總是一邊指導、鼓舞、參與工作,一邊告訴我他的夢想。

他對森林兄弟的愛,我未必總是跟進,還不時納悶,何以他對有些人竟能持續保持耐心。雖然在這裡的住宿、食物、生活所需,都儘可能公平分享,但那必定只是粗略的公正,因為某個房間總是比另一個房間大些;一塊均分的餡餅也會比另一塊多一點葡萄乾。只要感受到不公平,很多人當下的反應都是指控對方貪婪自私,然後用拳頭或刀子發洩他們的怨懟。他們多數人曾經是農場奴隸或粗工奴隸,自幼被殘酷對待,以至於很習慣以奪取或爭鬥的手段來保有所得到的一點點什麼。拔那也經歷過那種生活,自然瞭解他們。他把規則訂得非常簡單,但非常嚴格。他的公判員執行規則毫不寬容,但偶爾還是有謀殺案,每晚都有人打架鬧事。為數不多的療者、接骨師、拔牙師都很賣力工作。我們的釀造廠遵照拔那的命令,將麥芽酒調得稀淡,然而,碰到頭腦虛弱或一整晚猛喝的人,還是有可能喝醉。在沒有喝醉、也沒有爭吵時,他們就抱怨工作分配不公平、不公正;他們想做少一點,或做別的工作,或跟另一組夥伴合作,林林總總的狀況,不一而足。而所有這些抱怨都由拔那了結。

「人需要學習如何成為自由民。」他告訴我:「當奴隸還容易。想當『自由民』需要用腦筋,你必須在一處先給予,然後才在另一處收取。你還必須對自己下令。他們還有得學呢,葛仔,他們還有得學呢!」然而,拔那即使擁有大好天性,也是會被有待他擺平的各種小奸小壞與眾多需求激怒。他也可能被親近者的中傷和競爭惹火。而那些親近者,就是他的公判員和他門戶內的男人‐‐事實上也就是我們的政府,儘管他們並沒有什麼銜稱。

拔那本尊也沒有銜稱,他純粹就是拔那。

他挑選手下,手下再挑選別人來協助他們,但都要經過拔那同意。民眾投票選舉的概念,拔那懂得很少。好歹我能告訴他,有些城市,某些時期是實行共和體制或甚至實行民主制,只不過,當然只有具備資產的自由民才有投票權。記得我曾在書上讀過,遙遠南方一個叫安蘇爾的城邦,它的政府就是由全民選出的官員治理,而且他們完全沒有奴隸。只是,後來他們自己卻被東邊沙漠來的一支好戰民族奴役了。邊岱北方的大國峨岱,也沒準許任何形式的奴役。與安蘇爾一樣,他們把男男女女都視為市民,每個市民都有選舉權,共同選出任職兩年的執政領事,以及任職六年的議員。我能告訴拔那這些不同的政體,他感興趣地聆聽,並從中抽取一些元素,加到他的計劃中‐‐在這座森林成立「自由邦」終極政府。

拔那心情好時,這類計劃是他最喜愛的話題。但,若碰到爭吵打架中傷,以及沒完沒了關乎糧給和守衛和建設和其他諸多需要他負起的責任,他累垮了,心情低落,他所談的,是革命‐‐所謂的「起義」。

「阿西安為每個自由民提供三、四個奴隸。整個邊岱地區,負責農地工作的男人都是奴隸。他們要是能看清楚他們的身分就好了‐‐他們的身分就是,沒有他們,什麼事也做不了!他們要是能夠看出他們人數有多麼多就好了!他們要是能領會他們的力量,然後聚集在一起就好了!二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