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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頁

大司馬高舉的右手猛然落下,武衛手中的砍刀應聲而下,砰地一聲砍在了那胡姬的脖頸上,發出一聲悶響。

熾熱的鮮血彷彿離弦箭,唰地一下濺在了陳繼堯冰冷的臉上。胡姬羊脂玉一樣白皙纖弱的天鵝頸斷裂成乾脆的兩截,而她的頭顱咕嚕嚕地滾到了他的面前,露出兩隻圓圓睜著的、小鹿一樣濕漉漉的雙眼。

對於大司馬來說,這是懲罰,也是立威。

可是對於陳繼堯來說,這卻是無邊無際的羞辱。

堂堂驍衛將軍,三十餘歲的陳繼堯,卻被自己的親生父親,像拎一隻小雞仔一樣從床上拎下,赤/裸/裸地跪在數十名低等武衛面前,眼睜睜看著愛妾被斬殺在自己的面前。

陳繼堯只覺得口中猩甜,喉頭乾澀,只能生生將指甲掐入掌心,老老實實地俯身下去。

&ldo;父親,兒子知錯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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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中,泰安正在嘗試著拿起一支筆。

&ldo;就是這樣,再試試,稍稍用點力氣…左邊一點!&rdo;小太子站在她身邊,輕言細語地指揮著。

泰安的指尖已經逐漸由虛空變成了實體,只是她凝神努力了數次,卻始終不得章法。圓溜溜的筆桿子吧嗒一下跌在書案上,已有好幾次。

&ldo;不試了!&rdo;她略煩躁地甩開手,&ldo;這筆桿子太沉了…我怎樣用力,都拿不動。&rdo;

小太子安慰她:&ldo;松木已是最輕的木材了,何況我削了許久,再削下去就稱不得筆,只能叫做木籤子了。你今日已比昨日進步多了,只差一點點就能拿起來了。&rdo;

泰安扭了身子走開,又去窗邊逗那盆錦鯉,眉目中很有幾分惆悵:&ldo;…一想到那胡姬死得這般慘,就怎樣也靜不下心來。也不知她有沒有魂魄,能不能投個好胎。&rdo;

&ldo;哎,你說,&rdo;她皺了眉頭,&ldo;胡姬不懂漢話,又聽不聽得懂我們牛頭馬面的差遣?若是她誤了事,一直找不到歸鄉的路,怎麼辦呢?&rdo;

太子啞然失笑,又隱隱有些心疼。

高坐廟堂的男人們不見血的廝殺,卻總讓嬌滴滴的女子付出血淋漓的代價。

他沉默片刻,又對泰安柔聲道:&ldo;要麼我遞話給秦家,請他們將胡姬的屍首好生收斂了,行嗎?&rdo;

胡姬頭顱被斬之後,果然如大司馬吩咐那樣,被掛在了陳府那座烏金的牌坊之下。

皇帝知道了訊息,驚得連發了數日的噩夢,連帶著對烏孫進貢來的胡姬也有些不喜,覺得她們妖艷太過,紅顏薄命,不是當得起君恩的有福之人。

而被冷落多日的沈婕妤吳美人,終於再一次復承了恩寵。

經歷過大起大落的沈婕妤,再不似以往那般招搖驕縱,貴妃之事,非但絕口不提,還在含章殿向皇后請安的時候,奉上了一隻金鑲玉的玉如意。

&ldo;七尾鸞鳳,依制當由貴妃使用。妾位低福薄,只願獻上此柄如意,謹祝皇后娘娘安康。&rdo;

皇后尊崇,嬪妃乖順,一切都是那般的風平浪靜和諧美好,彷彿從來不曾發生過那一場貴妃之爭,也從來都沒有出現過十位烏孫進貢來的胡姬。

泰安想了想,輕輕搖了頭:&ldo;如今時局不穩,你還是和秦家保持些距離,免得惹了沈知雲的疑心。&rdo;

胡姬一事後,為沈婕妤解了燃眉之急,又送上&ldo;胡姬&rdo;這麼一項大禮的秦繆,已經被光祿大夫沈知雲當成了至交好友。兩人數次在麗水臺中見面,秦繆話雖不多卻字字熨帖,言談之間已將陳繼堯的動向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