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春花的婆婆一聽「壞分子」三個字,嚇得整個人都跳了起來,她孫子都是要當工人的,咋能有個「壞分子」的娘!
她來了半天,原本以為這個貪嘴的東西能真的把兔子撈回去,畢竟弄黑市買了最少都得三四塊錢,到時候也有錢通下門路,讓她孫子去當工人。
結果,抓不著狐狸,還惹了一身騷,氣得差點直接跳起來,撈起個笤帚就掃了過去。「老孃讓你不要臉,不要臉。」
竹棍綁成的掃帚,細細碎碎的分枝多的很,打在人身上,就像是無數條條棍子刮著肉。
葛春花在地上滾來滾去,一聲聲慘叫,實在躲不開了,從地上一骨碌爬起來就跑。
她婆婆半點不停,裹著的小腳都攔不住她的腳步,「老孃打死你的憨貨,個不要臉的東西,我老葛家的臉都讓你給我丟光了。」
王鳳珍瞅著葛春花被攆得屁滾尿流的樣子,到底沒有繼續撕破臉。
畢竟村裡人祖上四五代都能攀扯上親戚關係,真要給葛春花蓋個「資本主義尾巴」的帽子,相當於把半個村子的人都得罪了。
他們都走了,葫葫早就不哭了,立馬脆生生的道,「奶,兔子。」
這一聲提醒,所有人的眼神都放在了葛建國手上的肥兔子,他們有十來年都沒見過這麼肥的兔子了。
也不知道這得是有多少斤肉。
想像過年時候吃的那一口肉,所有人齊齊嚥了口水。
王鳳珍拍著葫葫的背,「隊長,我不管別的,我家葫葫跟成果可不能白捱打,倆才多大的孩子,給隊裡創收,居然還被人打了,要搶東西,哪有這樣的理?」
葛文剛瞅了一眼葫葫,再看了一眼抓著兔子從來沒有鬆手的葛建國,心道,這真的是給咱隊裡創收麼。
可那葛春花做的事著實太不地道,忒難看了些許,他們一個個也都看不下去。
「你放心,葛春花那邊肯定不能就這麼簡單了了!一定要讓她好好接受思想改造!決不能再犯!」
王鳳珍笑了笑,也算是滿意了,拍了拍葫葫的背,「葫葫,這兔子是集體的,大家的,隊長,這兔子我們就交上來了,那什麼,您倒是看怎麼處理。」
葫葫頓時眼淚汪汪的看著葛文剛,她聽明白了,小的那個兔子沒了,這會他們要把大兔子也拿走,「我的兔子,我的。」
葛文剛一扭頭再看看一大家子一臉心疼的模樣看著葫葫,就連大壯他爸都是「你敢讓葫葫哭」的眼神。
再看葛成果,嘴張得老大,好似他敢說把兔子收走,他立馬哭出聲的模樣。
頓時,臉上表情都僵住了,他可沒有欺負他們家的崽兒。
趕緊乾笑了一聲,道,「今天葫葫和成果受委屈了,兔子給他們倆補一補。」
說完眼角掃到身旁的人身上,趕緊補了一句,「至於大隊其他人的份兒就讓葛春花這個壞分子的工分來補!」
王鳳珍又瞅了他一眼,遲疑的,「那公開通報啥時候,我們家葫葫晚上睡覺睡得有些早,我怕她聽不到大隊長你的誇獎。」
葛文剛的臉皮又是一抽,這兔子都被你家拿回去,肉也進了你們肚子,這名聲你們還不願意丟。
他從牙縫裡擠出來,「馬上要開春種動員大會,到時候不會忘記的。」
王鳳珍這才一臉滿意,抱著葫葫就走。
葫葫聲音不大的說,「兔子。」
「對,兔子,奶給你做兔子吃。」王鳳珍哄著葫葫。
葛成果和大柱兩人流著哈喇子,緊緊圍著葛建國手裡的肥兔子。
大柱還在問,「這真是你抓的嗎?」
「那當然……」葛成果選擇遺忘了那顆玉米苗的作用,相當得意的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