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瑪只能說些“穿著時髦,很會做人”之類的毫無意義的話,別的就說不出什麼來了。
說心裡話,愛瑪對她比較反感。她不想急於挑毛病,可是她懷疑這位太太並不溫文爾雅;雖說比較隨和,但不溫文爾雅。她幾乎可以相信,對於一位年輕女人、陌生人、新娘而言,那也未免太隨意了。她長相倒還不錯,臉也比較好看;不過,她的言行舉止等讓人覺得不太高雅。愛瑪想,日後會得到證明的。
而埃爾頓先生呢,他的一言一行似乎並不——不,她不許自己隨隨便便對他論長道短。舉行婚禮時,接待客人是件令人難堪的事。新郎官必須儘量厚著臉皮才能應付那尷尬的場面。新娘相對來說就好多了;要知道她有漂亮的衣服做道具,女人害羞是天經地義的,而新郎就不一樣了,只能靠自己的頭腦。她想,可憐的埃爾頓先生太尷尬了。這間屋子裡有剛剛嫁給他的新娘,有一心想嫁給他的女人,還有原來他想娶的女人,愛瑪不得不承認,他顯得惴惴不安、動作笨拙、反應遲鈍,這是可以理解的。
“呃,伍德豪斯小姐,”她們離開他家後,哈麗埃特一直在等愛瑪講話,而愛瑪緘默不語,她只好主動開口了:“呃,伍德豪斯小姐,”她嘆了口氣,悄悄地說道,“你對她有什麼看法?她挺可愛嗎?”
這時,愛瑪猶豫了片刻,然後作了回答。
“哦!是的——非常——一個非常可愛的年輕女人。”
“在我看來,她模樣兒長得挺好,挺好。”
“真的,穿著時髦;那件長袍很好看。”
“他娶她為妻,這沒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哦!是的——根本不值得大驚小怪的。她擁有一筆財富,又正好嫁給了他。”
“大概,”哈麗埃特又長吁短嘆道,“大概她也很愛他吧。”
“也許是這樣的。但是男人並非都能娶到一位最愛他的人。恐怕是,霍金斯小姐想要嫁人,而且覺得這門親事對她來說是最合適的。”
“是的,”哈麗埃特隨聲附和著,“可能是這麼回事。沒有人能比她更幸運。唉,我真誠地為他們祝福。伍德豪斯小姐,現在我尋思,日後再跟他們碰到面,我無所謂了。他像原先那樣地位很高;不過成家以後,你知道,那就是另外一個天地了。伍德豪斯小姐,不,實話說,請你完全放心。現在我可以坐著仔細瞅他,但心裡不覺得難受。他並沒有低人一等,我聊以寬慰了。看樣子,她真的討人喜歡,他們兩個人挺般配。多麼幸福的一對啊!他稱她為(奧古斯塔)。太讓人高興了。”
愛瑪在他們拜訪後便定下了決心。這時,她可以有充分的時間觀察,並作出準確的判斷。哈麗埃特恰好不在哈特菲爾德,伍德豪斯先生又在應酬著埃爾頓先生。這樣一來,她就有機會單獨跟那位太太聊了十五分鐘,並且可以詳細地打聽到一切。透過十五分鐘的交談,愛瑪確信,埃爾頓太太虛榮心強、自以為是、目空一切,還愛出風頭。而她的行為呢,像是在一所壞學校裡養成的,蠻橫無禮,也很粗野。她一切看法都帶有偏見,也很片面。說這個人愚昧無知,一點也不過分。跟這種人生活在一起,肯定難為埃爾頓先生了。
而讓哈麗埃特嫁給他,那可比她好多了。儘管她本人不算文雅,也談不上聰明,但是她卻能讓他跟這些文雅和聰明的人打交道。而埃爾頓太太呢,從她那目空一切和自以為是的性格可以看出,或許可以認為她是那類人中最好的一個了。在布里斯托爾旁邊的那位很富有的姐夫為這門親事而感到自豪,而他的地位和馬車又值得他驕傲和自豪。
坐下來後,首先談到的便是楓樹林,“我姐夫瑟克林先生的住宅”——譬如說,哈特菲爾德跟楓樹林相比較。哈特菲爾德的院子不大,但乾淨漂亮、房子款式新穎,別具一格。霍金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