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胡供奉又灌了一口酒,苦笑道:“我年輕時候也在軍中,後來機緣巧合拜師學武,離鄉十多年,回來之後成家立業,我給我兒子的說辭,與我爹孃說給我的,一模一樣。”
劉景濁點點頭,也喝了一口酒。
“對青泥而言,你們是欺負人又不講理的惡的一方,對墨漯國而言,青泥國是你們過得好的前提。哪一方的老百姓都覺得自己是對的,就這麼口口相傳,一代代傳遞,仇恨反而愈發根深蒂固了。”
頓了頓,劉景濁說道:“所以景煬打下江山之後,有位老夫子曾經試行過一種給讀書人些許想象的法子,現在景煬的讀書人們,動不動指著皇帝鼻子罵街,更甚者都會寫書去罵人,或是將自身想法刊發在邸報上。”
胡供奉眼前一亮,詢問道:“還能這樣?言路如此之廣,不怕有心之人藉機生事?”
劉景濁笑了笑,輕聲道:“胡供奉還是先說你的故事吧。”
老者笑了笑,繼續說道:“在我那種灌輸之下,我的兒子們自然以將青泥劃入墨漯國為最高榮譽。於是他們習文練武,也走上了這條道路。”
又喝了一口酒,老者說道:“剛開始,說實話,我也挺高興,兒子心中都是自己的國家,難道不好嗎?可我大兒子死後,我就有些懷疑了。難道墨漯國不是那個先動刀兵的嗎?後來,小兒子為兄長抱了仇,我聽說青泥那邊給了羅列國葬,年輕人義憤填膺,拿的起兵刃的都要參軍與墨漯國死戰。當時我就覺得,好像最苦的,還是百姓吧?再後來,十六歲的羅杵接過將軍印,我小兒子也死在了戰場上,所以我牽頭兒立下當年那場賭約。可惜啊!”
劉景濁輕聲道:“可惜煉氣士之破境,更多時候是事與願違。”
胡供奉點點頭,輕聲道:“現在我就只有一個法子了,那就是一鼓作氣,滅了青泥國。一場大戰總比數場大戰下來勞民傷財少的多吧!”
劉景濁沒說話,喝了一口酒之後緩緩起身,自顧自捲起了袖子。
胡供奉抬頭說道:“所以景煬是用什麼法子,讓讀書人如此不惜命,還能讓他們不反?”
劉景濁笑了笑,“若是我贏不了胡供奉,說了也是白說。”
老者微微一笑,緩緩起身,對著面前年輕人抱拳。
“墨漯國胡遊,學拳自望山樓,”
劉景濁抱拳回禮,“中土劉景濁,學拳自青椋山遲暮峰。”
胡遊明顯一怔,卻沒說什麼。
話音剛落,兩人冷不丁同時後移數十丈,周遭樹木卻是遭了秧,明明還是夏季,枝上綠葉卻被兩人對撞時的罡風吹了個乾乾淨淨。
隔著數十丈遠,兩人各自拉出一個拳架子。
魏薇看向龍丘棠溪,詢問道:“劉先生這麼厲害的?我們棲客山的學子都以為每日掃雪的先生,是人間失意,棲居山中呢。”
龍丘棠溪搖了搖頭,“他這個人會失意,但不會太久。以前我什麼事兒沒辦好可能還會哭一會兒,現在哭還是會哭,但哭的同時已經在想接下來怎麼做了。跟他學的。”
其實龍丘棠溪想了想,當時他也才是個十九歲的年輕人而已。
羅杵則是死死看著打鬥二人,沉默不語。
兩人幾乎同時消失,只一個呼吸時間,只見遠處河面如同被重物砸中,水浪迭起。半空中拳罡碰撞,一聲聲炸雷響聲接連不斷。
羅杵深吸一口氣,“這就是武道歸元氣?我連他們人在哪兒都看不清。”
魏薇點頭道:“我也一樣,只瞧得見拳罡波動,也不知誰在佔上風。”
其實到這會兒,魏薇已經不奢求更多,無論如何,青泥國與墨漯國總是不能善了的。
百節又湊過來,插嘴道:“兩人都在出手試探,誰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