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裁縫鋪里老婦人就在收拾東西。其實沒什麼東西,也就是翻出來兩把剪子,拿上幾塊兒碎布而已。
兩把剪刀,一把金子做的,一把銀子做的。至於碎布,四四方方的五塊,各有顏色。
三十年了,這剪子跟布,終於是可以挪窩兒了。
劉景濁昨夜走的早,她好些事情沒來得及問也沒來得及說,不過來日方長,以後再問再說。
寧瓊比劉景濁小點兒,今年二十九,但境界不算低,已經是金丹了。
要離開從來沒出去過得地方,多少有些捨不得。
女子興致不高,坐在院子裡,抬頭看著陰沉天幕。
老婦人拄著柺杖走出來,笑著說道:“有什麼好不高興的,過完年咱們就往北去百花山莊,那地方鳥語花香的,可比這地方好多了。”
寧瓊撇撇嘴,“這地方雖然不好,但也是我長大的地方。”
老婦人自然明白寧瓊為什麼不高興,可不光是因為要離開草頭縣。
“你是不是瞧不上我家少主?”
寧瓊點點頭,絲毫不作偽,“是,我瞧不上他,要是我,打死都不會腆著臉來找自己孃親的部下。”
老婦人倒也沒跟她解釋什麼,只是笑著說道:“他又不是你的少主,等以後去一趟青椋山後,你願意留就留下,不願意的話,難不成我還能強迫你?”
寧瓊轉過頭,眼睛一亮,輕聲道:“去中土嗎?那到時候可不可以去一趟紫府山?我想去看看當年那個和尚說過的地方。”
二十年前,有個穿著補丁僧衣,化緣到此的和尚,自稱是中土紫府山僧人。當時還是孩子的寧瓊曾聽那個和尚說,只要去紫府山的人,菩薩都會現身相見,只是不確定以什麼身份面貌相見。
那時候候的小女孩兒有個很大很大的冤枉,她希望沒要她的爹孃,依舊可以平平安安。
當年那個和尚說了,會見每一個登山之人,是紫府山那位菩薩立下的大宏願,讓寧瓊可以去紫府山許願。
老婦人笑道:“自然可以。”
聽到老婦人答應,女子一下子就開心了起來。
老婦人往前走了幾步,笑著搖頭,自言自語道:“顧舟那小子,真是個苦心人,把燈臺山改名青椋山,看來他是早就料到後來會有這麼一遭了。”
其實當年那個過境和尚,最開始說的,是他是來自中土清涼山的僧人,路過此地,討口吃的,不要錢。
清涼與紫府,都是那座佛門聖山的別稱而已。就如同崑崙山,也叫玉京山。
早先還沒想到這一層,昨個兒見著了長大後的劉景濁,以及明明有著三百多年道齡的神魂,她忽然就懂了。
為什麼非得是虞長風留在人世間去開宗立派,為什麼會是自己跟虞長風一起接那孩子。
那孩子壓根兒沒想到,他跟佛門的緣分,可不止是個看不順眼。
兩座山只是字不一樣,音卻相同,所以開山之時,無論那座清涼山願不願意,都要分給青椋山一份佛門氣運。
寧瓊忽然問道:“婆婆,走之前可不可以把這縣令打死?”
老婦人一笑,搖頭道:“可用不著你,少主的弟子,已經拔劍了。”
寧瓊瞪大了眼珠子,“就他?還有徒弟?”
老婦人輕聲道:“可不是,都有倆了。少主是神遊境界,就比你大一歲,收徒弟還不行?”
寧瓊沒好氣道:“婆婆咋不拿我跟龍丘姑娘比呢?她才二十六,也是神遊了。”
老婦人神色古怪,開口道:“我們少夫人,真境了。”
………
流水席擺了三百丈長,桌上擺著各式各樣的菜,卻是無人去吃。
縣令家孩子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