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野澤畔,一座嶄新水上城池拔地而起,前些年九澤復甦,原本消失已久的北濟水也重新現世,所以如今大野澤暫時歸屬濟瀆龍神統轄。
事實上哪怕從前,雲夢、彭澤、震澤,都沒有湖君,都在四瀆龍神轄下。
不過聽說長安那邊已經有人提議,五嶽四瀆皆封王爵,統領景煬王朝境內山水,另外名山大澤之中,可依靠山水形勢,置公侯伯三階,哪些山哪些水是什麼爵位,定死了。如九澤、太和、陵陽之類的,都可以是公爵。
只不過聽說這個提議被皇帝否了,但九澤各自會有一位湖君,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但何時放缺,沒人知道。
那座新起的水上城池,還是從前名字,鉅野。
城裡今日嗩吶聲音震天響,是鉅野首富燕兌的母親病逝,鬧得聲勢極大,連縣令長都要去敬一炷香的。因為那位將將十八而已便成了鉅野首富的年輕人,這些年沒少散家財,做善事。
有個儒衫老者走入城中,進城便聽見了不少人在路邊議論。
“那燕六子就是走了狗屎運,幾年而已便成了大富。瞧瞧,從前飯都吃不飽,如今老孃死了,棺材居然是金絲楠木的。”
“你可別酸了,人家就是運氣好,那說明祖上積德了。”
“積個屁的德,我聽說啊,是水治住的那年,這小子上山採藥,遇見了個老神仙,給了他一袋子金銀珠寶。不過人家六子有本事,愣是拿著這點錢,四年而已,做出來這麼大一番家業。”
“行了行了,說歸說,死者為大,燕家媳婦兒是個好人。”
有人嘆息一聲,是啊!燕家那個媳婦兒才多大歲數?十六歲生下的燕六子,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這才三十五不到啊!
唉!有錢了,也沒能跟閻王爺買來一條命。
街上人討論的,是從前住在城外麒麟鎮,叫做燕六的年輕人,如今改名燕兌。
老人笑了笑,徑直走去燕府,如入無人之境,一屋子人愣是察覺不到他的存在。
靈堂裡,左側鋪滿了麥草,年輕人披麻戴孝,跪坐在草堆裡,雙目無神。
儒衫老者轉頭看了看年輕人,開口道:“運氣好是沒說的,明明丟了大機緣,卻又撿到了西瓜。燕兌,你這個兌字,是誰幫你改的?”
年輕人被一番話驚醒,他猛然間發現,屋裡屋外的人都好像被定住了一般,連香燭冒出的煙火都停在半空中,火苗歪歪斜斜,不再搖擺。
他抬頭看向儒衫老者,沉聲道:“你是誰?”
老者一笑,“不愧是見過麒麟的人,居然不太詫異,你先答我問題。”
燕兌沉聲道:“自己改的,無人替我改名。”
老者略微一嘆,“運氣是真好啊!”
頓了頓,儒衫老者開口道:“雖然你不是與麒麟同生,但你見了麒麟生,大世氣運有兩分在你,所以你願不願意拋卻凡俗鉅富,隨我去求長生?”
燕兌沒著急答覆,而是反問道:“代價呢?”
老者微笑道:“麒麟生而聖人現,聖人見麒麟即死。你燕兌見麒麟生而未死,日後大道有成,須斬麒麟為一人護道,也是為自己證道。”
燕兌一皺眉,“我做得到?”
老人微微一笑,輕聲道:“天下運共一石,你燕兌獨得兩鬥,有什麼做不到的?只不過,要跟我走,你須得立下斬麒麟之志。”
景煬天衍六年,冬月十五,鉅野城內鉅富燕兌散盡家財,踏雲遠去,成為一樁美談。
與此同時,有個白衣中年人遊蕩至流離郡扶舟縣。
原本是打算去往天井山魚竅峽的,結果他忽然感覺到冥冥之中自個兒有了個敵手,不用想都知道是誰了。
當年不是沒給他選擇,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