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九日,扶舟縣境內又是一場秋雨,遲暮峰後山的仙草園一側,居然憑空多了一眼泉水。
方圓幾百裡都是如此,夏天雨水還則罷了,入秋之後的雨水才讓人擔心。
扶舟縣令親自帶著人馬由青泥河沿岸巡視,他當然不知道今日有蛟龍過境,只是年年秋汛最愁人,作為一地父母官,他不敢不親自巡視。
至於流離郡太守,此時已經去了流離縣。
無論是曾經的樂平郡還是如今的流離縣,自古以來河比路高,路比房高。每年秋汛,都免不了發生點什麼,當太守的自然不敢不去看看。
上游魚竅峽,龍丘棠溪孤身走入山谷之中,尋了一處石臺盤膝而坐,橫劍在膝,劍名玄夢,曾是水神佩劍。
再往上幾里,山谷之中一處不大卻深不見底的潭水,猛的有一條青蛟竄天而起,隨後落於溪水之中,掀起一片洶湧,順流直下。
龍丘棠溪只是朝著河中看了一眼,瞬時水位暴漲,水高於堤但不過堤,就好像被一道無形屏障拘在河中。
水中青蛟回頭朝著石臺端坐的女子點了點頭,後者輕聲道:“去吧,機緣難得,切記莫要傷及沿岸百姓。”
景語繼續順流而下,由衷說了句:“多謝龍丘姑娘。”
那位扶舟縣令正好到了風泉鎮,老遠就聽見洶湧水聲,嚇得他連忙大喊:“敲鑼!快敲鑼!”
跟在身後的捕快連忙敲打銅鑼,可死活聽不見聲音發出來。
眼瞅著幾十丈之高的洪水已經襲來,這位縣令一咬牙,沿著河堤逆流而上,邊跑邊喊:“風泉鎮百姓,快避水,避水啊!”
可洪水已成了勢,他喊著喊著就沒了氣力,只苦笑一聲,呢喃道:“為官一任,護不住百姓,我活著作甚?”
說著就閉上眼睛,等洪水到來,將他一同吞噬。
結果剛剛閉上眼,耳畔就有人聲傳來:“縣令眼神兒不好?”
扶舟縣令猛的睜眼,哎?沒死?
結果等他定睛一看,差點兒被嚇了個踉蹌。
好傢伙,水是有數十丈之高,但……居然只在河道之中?
他這才想起來什麼,扭頭一看,結果瞧見個一頭白髮的女子。
謝白頭取出黑龍令,淡然開口:“水淹不了你們扶舟縣,但跟老百姓怎麼解釋,那就是你的事兒了。”
黑龍令?冬官?
縣令沉聲道:“冬官說得輕鬆,這我怎麼跟老百姓解釋?”
謝白頭淡然開口:“那是你的事。”
洪峰過青白客棧之時,陳文佳跟顧衣珏各在一側河岸。
只是看樣子這條青泥河早被用什麼手段“束”住了,水雖高,但漫不到兩岸。
顧衣珏抬起頭,水中一條百餘丈長的青蛟正在拼命遊動,一刻不敢停歇。
已經登上渡船的劉景濁瞧見了這一幕,這才放心,輕聲道:“可以走了。”
於是北邊有大水過境,南邊有飛舟啟航。
一艘飛舟上,坐著師徒三人,徑直往北去。
白小豆問道:“師傅,咱們去哪兒?”
劉景濁略微沉默,隨後說道:“走一趟妖鬼大道,如今是隸屬於高車國的一塊兒飛地。”
順道走一趟于闐國,然後北上積風山,最終南下洛陽,看看老頭子。
………………
遠在神鹿洲,有位黑衣人早就到了青泥河,就坐在龍神廟不遠處釣魚。
傳聞之中,龍丘家有二十三位只聽家主與大小姐令的供奉,但世人不知道的是,二十三位如今只剩下九人,留下的,還是按照從前排號。
有個中年人走出龍神廟,也拎著魚竿兒,就去到離著黑衣人不足一丈遠的地方釣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