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盯著自己那隻碗沉默了許久,最終舀了一勺子水,將碗洗過一遍。可剩餘半包藥,她還是收起來揣進懷裡了。
若非劉景濁在,那隻碗怕也不會洗了。
劉景濁伸手接了幾片雪,笑著說道:“我看村子裡耕地不多,但河谷裡樹木茂盛,你們是靠著果樹生活嗎?”
中年人點點頭,開口道:“下游有桃子,上游長梨,山上那些有刺的是棗樹。柿子樹比較少,我家有三棵,年年入冬之後就像三棵燈籠樹。今年冷得早,所以掛在外面的柿餅霜結得好,甜吧?”
劉景濁點點頭,笑道:“很甜。”
頓了頓,劉景濁又問一句:“假如大娘的腿腳沒有不方便,你會不會選擇倒插門?”
中年人憨憨一笑,開口道:“他們要我娘就可以,不要我娘就不行。我要是走了,我娘一個人怎麼辦?”
劉景濁笑了笑,屋內婦人已經招呼著中年人去端飯。
就是簡簡單單三碗麵條,但抄了兩道菜,粉條子很多。
吃飯時,老婦人笑著問些家長裡短,劉景濁便也如是答覆,但提到爹孃時,劉景濁略微沉默,只說都不在了。
其實老婦人的憂愁,劉景濁都看在眼裡的,無非就是自己年紀大了,兒子也挺大歲數了,再不找個伴兒就來不及了,她死了以後連個照顧他的人都沒有了。
知子莫若母,兒子想的是什麼,當孃的哪裡能不知道?
劉景濁放下碗筷,輕聲道:“要
是大娘腿腳方便,會輕鬆很多吧?”
老婦人笑著說道:“那是肯定的,我兒子可能幹了。就現在這三間房,就是我還中用的時候,他在三十里外一根木頭一塊兒石頭揹回來建的,我……我要是還中用,日子肯定過得紅火。”
劉景濁點了點頭,從袖口拿出一枚藥丸子,其實就是尋常通絡丸,只不過沾了些靈氣,藥效要強上許多而已。
劉景濁開口道:“大娘,把不治病的藥丟了吧,吃我這個,不說別的,起碼能治好你的退疾。就算是還大娘一飯之恩。”
老婦人一愣,不治病的藥說的是什麼,她當然能聽出來。
劉景濁笑著起身,輕聲道:“日子肯定可以越過越紅火的,誰都一樣,咱們都得奔著過好日子去。”
一句話說完,劉景濁化作劍光飛天而起。
老婦人目瞪口呆,半晌沒回過神。中年人更是險些驚掉了下巴,呢喃道:“娘,咱們遇見神仙了是嗎?”
其實劉景濁瞬身出去百里之後就已經落地,沒別的意思,也不是顯擺,只是這麼做,可能會讓那對母子多幾分希望。
神仙給的藥,怎麼可能不起作用?
捫心自問一番,換做十年前,劉景濁可能會另外丟下錢財。但現在的劉景濁,不會了。也不是缺那麼點錢,只是覺得不好。
百里之外風雪尤甚,劉景濁摘下酒葫蘆,忽然就不那麼著急了。
從天亮走到天黑,又復天亮。
已經臘月了,路
上都是返鄉人。至於自己,這是第多少個將要在外面過的年,不好數。
臘八這天,劉景濁走入束柳國地界兒,進了一處城池。
也不曉得咋個回事,走在街上,看自己的人很多。
劉景濁不由得自問一句,難不成我臉上沾了鍋底灰,沒洗乾淨?
有個被抱在懷裡,站在自家門前的孩子,指著街上背劍青年說道:“哇,那是刀嗎?”
年輕婦人趕忙捂住孩子的嘴巴,扭頭兒回屋。
劉景濁愈加一頭霧水。
算了算了,還是先去找人吧。
結果還沒有走幾步,一隊官差便狂奔而來,二話不說卸了劉景濁佩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