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場大雪席捲拒妖島,島上的人都要等軍令才能上場,但這令什麼時候下,誰也沒個準數。
孫犁閉關兩月,今日出門,正好迎上一場大雪,只是這雪,相比棲客山畢竟少了那麼一層意思。
得知需要劉景濁下令才可以上場,孫犁便去了一趟戍己樓。風雪之中,樓下多了個棚子,裡邊兒坐著個一身儒衫的年輕人,桌上放置一套劉景濁的刻刀,還有各種形狀的石頭。
年輕人裡三層外三層裹著棉衣,桌上放著個手捧暖爐,是下品靈寶,就一個作用,取暖。是歐鈺特意為宋元青做的。另外還給那匹紅鬃馬製作了一副蹄鐵,然後就是他歐鈺獨愛的青銅樣式的東西,一駕只能坐下宋元青的青銅馬車。
要說歐鈺,還是細心,劉景濁並未特意叮囑他要把那匹紅鬃馬派上用場,但人家自個兒就是想到了。
青銅馬車就停靠在戍己樓後方,論速度,不必飛舟慢多少,而且歐鈺親手打造的法器,勻速之下,六千里路,只需要一枚半兩錢。
宋元青只是往返於宋氏與戍己樓,來回也就三百里,即便每天都來回一趟,一枚泉兒也夠用好幾十年了。
當然了,求速就另當別論了。
方才孫犁過來時就瞧見了那駕青銅馬車,此時又看見桌上暖爐,便笑著說道:“看來劉先生對你不錯。”
宋元青聽到聲音,趕忙起身,輕聲道:“孫先生來了?”
孫犁笑著說道:
“坐吧,我剛剛出關,聽說他把你喊來了,就來看看。”
宋元青好奇問道:“孫先生也稱劉大哥為先生?只是客氣嗎?”
孫犁搖搖頭,笑道:“讀書人是不會因為客氣就稱呼別人為先生的,劉先生在棲客山兩年間,為壓心中戾氣而博覽群書,學問不比任意一大王朝書院山長低的。”
宋元青眼前一亮,“怪不得,我說劉大哥跟十五年前區別那麼大呢。”
孫犁搖搖頭,輕聲道:“其實區別不大,劉景濁依舊是劉景濁,只是人到了一定階段,現在的我必須得壓從前的我一頭,這便是成長嘛!”
撿起一枚上刻風平浪靜的石頭,孫犁笑道:“不錯嘛,都會刻此等古篆了?”
宋元青有些難為情道:“跟袁前輩學的,聽說劉大哥篆刻也被袁前輩提點過。”
頓了頓,宋元青問道:“那,孫先生破境了嗎?”
孫犁笑道:“出來逛一圈,回去就破境。”
拿起方才那枚石頭,孫犁輕聲問道:“元青,拒妖島上比你聰明的人,不少吧?你說劉先生為何非得要你來?”
宋元青一愣,輕聲道:“孫先生,我敬重您,您可以直說。”
孫犁輕聲道:“你是個凡人,跟煉氣士不一樣,就那麼長的壽命,所以你會比煉氣士更加惜命,不光是惜自己的命。劉先生年少從軍,說是殺人如麻也不為過,坐鎮中軍帳,有他自己的難處。他之所以喊你來,除卻讓宋元青
的人生遺憾少一些,也希望在這個所有人都拿自己的命不當命的拒妖島上,有個把別人的命看的很重的人,明白嗎?”
宋元青略微沉默,“好像,明白了。”
拍了拍宋元青肩膀,孫犁笑著說道:“好了,我得走了,他還有給我的軍令,趁著此時出來,我去走一圈兒。”
去往酒鋪的路上,孫犁碰到了眼含淚光的夏檀煙。
孫犁便問了句:“檀煙姑娘,怎麼啦?”
年輕女子趕忙揉了揉眼睛,擠出個笑臉,“沒事兒,孫先生要去喝酒嗎?”
孫犁便點了點頭,沒有多問。
北邊兒,李泥丸騎著風生獸,往北疾馳,很快就落在青鸞洲東北角,此地萬里林海,再就是無盡冰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