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自海底偷偷入城樓,探頭出來一看,劉景濁身著白衣,在畫符。
來者是霍犬年,此月換他坐鎮,在後方實在是沒意思,便上前順手殺了幾頭妖,然後匿蹤至此。
進來瞧見這一幕,霍犬年一下子放心了。
本體在外邊兒跟那十一個傢伙玩兒,還留著一道分身在城樓之中畫符,想來是外面十一人也就那樣了。
霍犬年湊過去看了一眼,硃砂、黃紙,還有那晦澀難懂的圖案,看著就腦袋疼。
他也不敢太過打擾,便自己打量了一番屋中陳設,很快就瞧見了一沓兒紙。
拿起一看,有幾個字,死活不認識。
這……左邊一個口右邊一個厚?還有這字?
劉景濁轉頭看了一眼,說道:“與厚同音。”
霍犬年嘴角抽搐,又問道:“那這左邊一個口右邊一個展又是什麼字?”
劉景濁答道:“音同鏟,這都是正統符籙刻畫時需要念的咒語,生僻字居多。”
霍犬年咋舌道:“哆哪嘙……後面的字兒就認識半個,咋個這麼拗口?”
劉景濁笑道:“那是天師神符的咒語。”
霍犬年訕笑一聲,問道:“你就不怕我偷學了去?”
劉景濁笑容玩味,“就你?”
這倆字,多少有點兒瞧不起人了。
然後霍犬年又拿起一張紙,總算是認字兒了,他念道:“九泉無監獄,旃檀禁鬼牢?若見真苦楚,猛火閉局燒?天嶽雷神地嶽雷神水嶽雷神火嶽雷神……”
劉景濁擺手道:“別唸叨了,這是道門符籙,北帝收邪符。”
霍犬年咋舌不已,嘟囔道:“正統道符,是挺沒仙氣的哈!”
劉景濁點了點頭,“是沒想象中那麼仙氣飄飄,尋常見的那種護身符、護命符,還有什麼出行符、解官符,聽名字就不那麼仙氣。甚至還有治心痛符,治肚痛符。符咒就更不仙氣了,除了那些生僻字眼外,很多都是什麼一作天清,二作地靈,三作人長生。你面前那些紙,有個駕鬥符訣,就是要口唸八八駕鬥走茫茫,西北上方殺一槍,傳到令兵親到此,祖師個個護法場。”
霍犬年神色古怪,這……怎麼看都神神叨叨的啊!哪兒像道門正統?江湖騙子麼不是?
劉景濁一笑,“你還真別覺得假,就是這樣的。反觀我那種劍氣畫符,才正八經屬於野路子,不入流了。我入不了符籙大宗師,有些著急,便闆闆正正畫幾張符籙。不過我不是道門中人,又沒授籙,做不到請祖師的。你還是說吧,什麼事情非得到這兒來,三樓的符籙替身不好說?”
霍犬年訕笑一聲,傳音問道:“酒鋪……”
劉景濁猛然轉身,眯眼看去,“打聽這個作甚?幫忙說情也還輪不到你吧?”
霍犬年趕緊取出一壺酒,乾笑不已,問道:“他怎麼得罪你了啊?至於下令不讓他上戰場嗎?你是覺得酒鋪歷代掌櫃都是慷慨赴死,想給酒鋪留個香火?”
劉景濁眯眼問道:“你是真傻還是裝傻?真傻也好裝傻也罷,管好嘴。”
霍犬年一下子落寞起來,點了點頭,呢喃道:“知道了,我先走了。”
走之前,霍犬年說了句:“對了,我知道你故意不讓替身傳你青椋山訊息,不過我還是告訴你一聲,你的徒弟們正月十五就離開了中土,說是騎乘大妖,速度極快,至多四月底就會到的。現在,三月了。”
劉景濁點頭道:“曉得了。”
最後,霍犬年說了句:“你骨子裡不是個老實人,學人家老老實實畫符作甚?以劍氣劍意畫符,那不是你所擅長麼?幹嘛要改?”
劉景濁笑了笑,輕聲道:“我只是在想,我入符籙大宗師,第一張應該畫個什麼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