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塗知趣離去,留下了頭鍋酒,就兩壺,是給劉景濁的。
姬蕎看著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兒子,說不感慨那是假的。
上次見面,匆匆一別,這種感觸尚且不深。此次再見,姬蕎就是覺得,自己白白當了一次孃親,都沒來及養孩子,孩子已經長大了。
劉景濁笑了一笑,輕聲道:“娘不必想太多,我……不是一個久別重逢會很傷感的人。一把鼻涕一把淚,抱著娘哭半天,我好像做不太出來,我也是奔五十的人了。”
姬蕎搖頭道:“沒多想,我也不是那樣的人,就是覺得可惜,可惜沒瞧見你小時候是什麼模樣。”
劉景濁笑道:“調皮搗蛋唄,從小就愛舞刀弄槍的,所以學劍反倒在後,是到了青椋山才開始的。我在軍中時,善用大槊跟橫刀。”
一天天拎個竹竿子,偷偷出宮,跟有病似的,逮人就打。
那時候還以為是自己厲害,靠氣勢就能讓別人不敢還手。
到後來才知道,哪裡是因為勞什子氣勢,是因為人家知道你劉景濁是二皇子。
開啟潭塗新釀的酒,喝了一口,劉景濁又說道:“娘只要想出去逛,放心去就好了,不用怕什麼因果,有兒子在呢。”
姬蕎笑了笑,開口道:“我像是會在乎那個的人嗎?別忘了,你娘我可是從前的九洲黑道總瓢把子!”
那倒是,清溪閣即便覆滅一百五十年了,黑道名聲依舊不減。
姬蕎又問了句:“我不問你值不值當,就問你賭的到底是百分之一、千分之一、還是說萬分、萬萬分之一?”
劉景濁想了想,答道:“百分之一跟萬萬分之一,在我這裡好像區別並不大。但只要有那個一,就值得去試試。”
姬蕎抬頭一看,山腰小雪,山巔大雪。
“路都是自己選的,知道代價,願意承擔,那就行了。”
然後劉景濁就問了個疑惑許久許久,猜到了一部分,但始終沒個肯定答案的問題。
“既然有人一直在兩界山,直到兩界山傾倒,那歷代守門人守的是什麼?在哪兒守著?”
姬蕎笑著反問:“你以為守門人攏共有幾個?你是第九個守門人,極數了。江湖人與尋路人,也差不多都是最後一個。你爹生下來時已經無山可守了,但據他說,兩界山之所以是叫做兩界山,是因為在天人二界,好像守門人是不能到門戶那邊的,也就是屬於天廷那邊。況且,數次伐天遠古三司都在參與,又因為兩界山有個古怪存在,故而真正長久守門的人,不多。”
古怪存在,說得很委婉了。
劉景濁點了點頭,又笑著問了句:“我爹究竟多大年紀啊?”
姬蕎答覆道:“加起來將近三萬歲吧,這個算起來太麻煩了。”
劉景濁抿了一口酒,又問:“娘見沒見過一個背龍淵的丫頭?”
姬蕎想了想,笑道:“見過,我還把她打了一頓。年紀輕輕的不學好,偷東西偷到我頭上來了。”
木魚宗那隻木魚當中留了什麼東西,劉景濁見著了,但信上寫的東西,劉景濁還沒想好要不要照做。
賊丫頭肯定是好心,但這個好心,未必適合。
姬蕎問道:“怎麼?認識?”
劉景濁抿了一口酒,“孃親還裝作不知道就沒意思了。”
姬蕎權當沒聽見,只是說道:“去給我逮田螺去,這頓飯你非吃不可了。”
劉景濁嘆道:“方才分身去了,順便兒弄了一條鯉魚。”
結果姬蕎說道:“把你們掌律、首席、錢穀、護法,還有各峰主都喊來,一個個都不吃肉,我給你們治治病。你去城裡割兩斤肉回來,燉個紅燒肉,快些。”
劉景濁點了點頭,起身要走,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