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陰雨濛濛,別處不知道,反正琉璃州一場雨後,天氣會疾速轉涼。
劉景濁帶著傲寒走了一趟魚竅峽,後來覺得都到了魚竅峽了,乾脆去一趟澗溝瞧瞧。
傲寒疑惑問道:“哥哥,咱們幹什麼去?”
劉景濁便說道:“這裡採收桔梗的月份到了,去瞧瞧一個婦人過得如何了。”
但還未登山,便瞧見了個曬得黝黑的婦人,用個背架揹著足足四個大麻袋,艱難下山。
即便是曬乾了,這麼大的四個麻袋,也有百多斤的。碰巧又是雨天,下山路泥濘溼滑,婦人還沒有走幾步便一下子栽倒在地,被壓得起不來了。
傲寒捧腹大笑,“這人真黑,這人真傻,就不曉得晴天再去嗎?”
劉景濁面色無異,只是說道:“有些人,答應了別人事情,要是沒做到的話,會睡不著覺的。”
果然,被壓了一會兒,婦人硬撐著起身,用掛在脖子上的布擦了擦臉上泥濘,又撿起一根樹枝,當作柺杖拄著下山。
劉景濁剛想轉身,卻瞧見婦人後方小路上,有個孩子走了過來,肩頭一樣扛著個麻袋,但並無婦人那麼大。
孩子滿臉不情願,好像是嫌棄自己玩兒的時間被耽擱了。
可是,前方婦人忽然一個沒站住,又滑倒坐在了地上。孩子一下子加快速度,往他的孃親身邊去。
劉景濁笑了笑,說道:“看吧,人心都是肉長的。”
傲寒眯起眼睛,眉毛彎彎,“是的。”
這婦人是要送東西去往龍神廟的,因為年前龍神曾託夢給她,她也得到龍神娘娘給的銀子。
這邊在帶著傲寒往回走,山上有人也挺忙的。
梧丘自打上次之後,整個人又變成了剛剛到客棧的模樣,木頭一般。
關薈芝看在眼裡,心疼得緊,可她真不覺得趙長生那小子是這種人。
端了一碗湯上二樓,沒進門就聽見裡邊兒好像在翻箱倒櫃地找尋著什麼。關薈芝趕忙推開門,可瞧見的是個不著寸縷且滿身傷疤的姑娘,把衣裳丟了一地,還在翻尋櫃子裡的衣裳。
關薈芝趕忙關好門,將湯放在桌上,撿起地上的衣裳給梧丘披上,心疼道:“怎麼啦?不喜歡嗎?我帶你去買你喜歡的,先隨便穿一件行不行?”
可梧丘還是不說話,就是在翻尋,不是自己要的,就乾脆丟在地上。
攏共也沒多少衣裳,不出片刻,櫃子就空了。
關薈芝一把抱住梧丘,硬將其拉在床邊,是真的心疼。
“到底怎麼啦?跟我說說行嗎?”
但梧丘就是不說話。
關薈芝只好說道:“我帶你去找虞河,好嗎?”
姑娘這才猛地抬頭,點頭不止。
關薈芝輕聲道:“那要把衣裳穿好啊!”
然後梧丘就在地上一堆衣裳裡,找了一件最素的衣裳,胡亂穿好,站在關薈芝面前,等著。
本想出門的,門口卻傳來人聲,有女子聲音,略帶哽咽,說了句:“明兒……明兒見嗎?”
就一句話,明兒見,梧丘先是一愣,緊隨其後的,便是淚水決堤而出。
她迅速過去,一把拉開門戶,瞧見的,是個一身黃色長裙的姑娘。
半月沒有開口的梧丘,嘴唇沒完沒了的顫抖。
“良……良珠?”
而遲暮峰上住著的重樓,也一大早的就出門了,半道上碰見抱著白狐的小丫頭,便問道:“小謠,我要去北邊兒買好吃的,你要不要一起去?”
小姑娘眨了眨眼,問道:“啥好吃的啊?”
老者微笑道:“反正就是好吃,你去不去?”
小姑娘重重點頭,“去,當然要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