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本就情感淡薄,只這田紀,卻有些不同。
其人於生前被師門輕視,多次提出建議,亦被否定,不為重視,可其死後,生前種種猜測,卻皆成真。
又兼其從容就義,倒讓師門頗為驚詫。
實是讓人唏噓,至死方得師門重視,不過,只要師門氣運不失,田紀靈魂必可受到庇護,雖在冥土也受照顧,還有修成鬼仙的可能,這也算是歸宿。
玄洞望著眼前平靜汲水河,嘆息一聲,上次便是在這汲水河上,他們察覺出那不祥之感。
只當時,自己雖有所察覺,卻不以為意,只留愛徒周竹於此,以為便可扭轉冥冥之中或可出現之變故。
卻不知,天意威嚴,實非凡人可操控,曾幾時,這天地之間,潛龍之氣,變的如此複雜難辨?
真人,當日的你,是否算出今日之局?
若已算出,又為何又放任至此?
若未算出,現在蜀地之局,又何去何從,真能否如師門所言,可趁勢而起?
玄洞沉默多時,心下茫然,不知師門所為,到底是否真的對了。
迴轉頭去,卻見天驅武士,面上表情平靜,不為這些景色所感染,或許知道越多,便越為之所困,不知者反倒輕鬆自在。
“張鐵,再過半刻時間,便可至文陽府範圍內,我等先尋一落腳處,再做打算。”玄洞淡淡說著。
張鐵聞此,點頭應著:“諾。”
到了一處,二人上岸後,不加耽擱,直接向文陽府行去,根據師門指示,需在文陽府尋一處落腳。
而在這文陽府城十里處有一道觀,就是預備的落腳之處。
上岸之處,距這道觀,不過十里。
路上因有行人,只作尋常之速,半個時辰後,才至此地,只見一片鬱蔥樹間,一座道觀,現於面前。
張鐵上前,扣打門扉。
“門外何人?”門內有一清脆聲音詢問,聽聲是一個小童。
“山隱之人,是觀主故人,前來拜訪觀主。”玄洞止住張鐵,親自上前沉聲說著。
“觀主故人?還請少等片刻。”觀中那小童聽聞,說著。
腳步聲漸去,去向裡稟報。
二人在外等候,不過等候所需時間並不長,只一會,一陣腳步聲便再次傳來。
吱呀一聲,道觀大門被人從裡開啟。一個老年道士,現於門前,目視眾人,身後,有一小童,是適才應答的小童。
這老道士目光帶有審視,少頃認出玄洞,面上頓時現出驚喜之色,說著:“原來是仙師到了,快請入內。”
態度甚是殷勤,向裡行走,還感慨說著:“已過十載,不想仙師風采依舊。”
“你也依舊健朗。”玄洞笑笑,說著。
看向後面這人,老道士忍不住問著:“這是?”
“哦,這是我所收記名弟子仙師之徒張鐵,到你這裡少住幾日,還方便吧?”玄洞說著。
老道士卻甚是高興,連聲說著:“方便,方便!仙師這次多留幾日吧。”
“倒有此意,只怕討擾於你。”
“怎麼會,仙師在此留住,小道高興還來不及,只管住下,只要不嫌道觀簡陋便可。”二人談起來,真是舊識。
遠處十里,就是府城,用腳步行走,也不過是半個時辰的路途,正好窺之。
到了一處靜室,道士命小童捧出了茶盤——茶、雲片糕、紅棗。
又命二個小廝趕快去打掃房間,空出兩間靜室來。
老道士尊玄洞坐在首席,斟上茶來,見他看著,就笑的說著:“本鄉有個周進的先生,甚敬先尊,每年都捐銀二十兩銀子,還打發了一些年輕的夥計來幫忙,卻是真的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