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弘毅嘴一張,欲說什麼,卻被王遵之立刻制止住了。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這孩子不用寬慰於我,我的身體,我自己自是清楚的很。想必,是支撐不了許久了,只現在,有一事,老夫若不早些定下,心中著實不安啊!”王遵之微笑說著,說話間,亦是咳了數下。
將掩口巾帕握於手中,王遵之臉上浮現出一抹不正常嫣紅之色,雖片刻後漸消,仍讓王弘毅看的暗暗心驚。
“正如你所見,我只怕是快不成了,這鎮中不可一日無主,若是我哪日突然去了,只怕給你留下許多麻煩。”
這等話說來實在不祥,王弘毅忙站起身,嚴肅的說著:“父帥,這等話您以後再不可說。您只需好生調養身體,過不了多久,定能痊癒,切不能先從自己這裡先失了信心。”
看的出,王弘毅這番話,實是出自真心。
王遵之很是欣慰,卻只搖頭笑的說:“剛才我已說了,你不必寬慰於我,這事情,我心中自是有數,多日前,我已將傳位於你之事,寫成奏表,呈交於朝廷,本想朝廷旨意一到,我就名正言順的傳位給你。”
“不想朝廷如此乖戾,竟然駁回了老夫的奏章!”說到這裡,王遵之又怒色滿面的說著,指了指:“你去看看!”
這案上就是有道旨意,王弘毅開啟旨意,凝神看上,劍眉緊鎖。
“若是隻有一鎮,老夫會忍了,免得你名義不足,被人討伐,現在擁有二郡,這魏存東能自號鎮北將軍,老夫不能?”
“為了避免魏存東虎視,老夫本想自封鎮南將軍,想了想,還是自號定遠將軍,這名義足夠號令數郡,又不至於太離譜。”
“我鎮坐擁二郡,杜恭真安敢討我?吾兒,你可敢接下此位,為老夫分憂?”聽著王遵之冷笑的說出這一番話,王弘毅心裡頓時砰砰直跳,權衡著利弊。
若不應此號,自己以後名分上就很難壓制眾臣眾將,如是應了此號,鎮外方鎮,一些有野心的內臣,就可以此討伐和叛亂。
再凝視王遵之,感受著他虛弱的身體,和蠟燭一樣的生命,以及濃郁的氣運,心中閃過了一個詞:倒行逆施!
不過,這事若真能早早定下來,他做許多事情,便不會再束手束腳,方面了許多,這倒的確是件好事。
關鍵就是能不能撐過以後一年甚至二年,把因此產生的人心浮動鎮壓下去。
若是鎮壓下去,就是造鼎,若不能,就是倒行逆施,自取滅亡。
想了想,王弘毅恭謹的拜下:“諾!”
這一聲應下,氣數瞬間,就削去了三分之一,最可怕的是,原本的金印立刻粉碎,氣運沒有憑藉,雖然還絲絲瀰漫,卻在王弘毅頂上盤著,有著絲絲流失的跡象。
王遵之聽了,仰天大笑,狀極歡暢:“好好,果是我的兒子!”
於是王遵之自封定遠將軍的事,迅速傳了開來,繼而震驚整個藩鎮,眾人震驚之餘,皆同時陷入沉默。
一時間,竟無人對此公開表示不滿。
太素縣,縣衙
自上次亂後,太素縣原本還有三千戶,現在只剩一千戶了,勉強維持著縣級,不過,縣衙並沒有改變,植滿了槐、榆、柳、楊和各色庭院雜樹,偶爾風動,還能隱約聽見風鈴悅耳的撞擊聲。
此時金烏西墜,晚霞殷紅似血,給所有的房舍樹木,都鍍上了一層暗紅色的光,李承業匆忙而走,到了一處,就又見到自己父親在摸著一顆大樹。
到了樹前,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就聽見父親嘆息:“大帥老來昏庸,竟然行此倒行逆施之事,嘿嘿,果是三年之運,此言不假,我等以後,就可奉旨討伐了,不在這王家君臣束縛之內!”
王家既然自號將軍,就算不是扯旗造反,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