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杜恭真實際上已經悽然淚下,只是這時天暗,又在看著遠處,久久沒再言語。
即便不問,杜恭真是大將,豈不清楚,經過成都軍這一番圍攻,傷亡慘重,若一直不曾有援軍來,或許這些士卒在與敵軍殊死搏鬥間,還能迸發出些殘餘鬥志來。
可現在,援軍到來,一舉大破魏存東,底下士兵已經洩了氣,鬆了勁,再戰就難了。
杜恭真注視著下面連綿的大營,若自己還有一千可戰之兵,自己就敢於搏一搏,夜襲大營,可是現在……
“叔父,您是否……決心迎王鎮軍入城?”在此情況下,杜冉自是想了解叔父會做出何等決定,這關係到自己未來存亡與否,以及杜氏一族命運,於是杜冉吞吞吐吐說著:“按事先約定,救援之後……”
“容我再思量一下。若王弘毅派特使入城,你便說我病倒於塌,拖延一時,唉,容我再思量一下……”嘆息著,杜恭真轉身下城樓。杜冉跟了上去。
路過的城樓上,斷肢負傷士卒,低聲呻吟聲,不斷入耳,沖鼻血腥氣,絲毫不曾令這位昔日名將蹙一下眉頭。
“好生安置這些傷員,能救治的莫要放棄。”臨下樓前,杜恭真轉過身,對隨自己到城樓石階處的杜冉說著。
“請叔父放心,小侄已喚來城中醫師,讓他們取來庫存金瘡藥,為這些士卒進行救治。”杜冉這點還是能保證,於是回著。
杜恭真點點頭,現在急需回去,休息一下,同時思考一番接下來該做出何等決定。
城外戰場,已被打掃乾淨,接下來,王弘毅必會虎視耽耽,現在如何是好?
下了城樓,坐進馬車,晃晃悠悠的,杜恭真一時昏睡過去,馬車猛地一停時,他方從睡夢中赫然驚醒。
“已經回來了?”從車視窗向外看去,顯然已至大帥府,這時,入夜深了,更鼓聲從遠處隱隱傳來,更增加了四周的寧靜。
眼前的景象,卻讓他猛的皺起了眉。
五六個府邸僕人,極狼狽,正被士卒捆綁住,向府內拖去,門口住站定的管家,臉色陰沉著,很是難看。
杜恭真看了一眼,先沒有吱聲,下了馬車,在廊下跺跺腳,自走進大廳,在椅上坐了,慢慢喝完了一杯茶,才說了聲:“讓管家進來。”
“是!”自有親兵跟隨,聽到命令後,立刻去傳達著命令。
“大帥,您回來了。”片刻後,這管家進來,忙換上一張笑臉,過來行禮。
“他們是怎麼回事?”杜恭真目光鎖在管家臉上,沉聲問著:“說吧,都用上了府上的親兵了,這幾人是怎麼回事?這時,莫非……家中還出了叛逆不成?”
被杜恭真這目光一掃,管家背脊一寒,幾乎瑟瑟發抖起來:“大帥,這幾個奴才倒不是叛逆,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杜恭真便坐於椅上,冷冷問著,也難怪杜恭真會想到這上頭來,此時局面紛亂,自然有所猜疑。
“他們擔心怕事,想趁亂逃走!”管家垂首站在杜恭真面前,小心翼翼說著。
“逃走?”杜恭真是聰明之人,一轉念明白了前因後果,不禁冷笑出聲。
“呵呵,這等行為,還不算叛逆是什麼?家主遇險,家僕不僅不思與杜家共存亡,反倒想溜之大吉,倒還真是忠僕啊。怎麼,城外成都軍潰敗,文陽軍勝而不退,他們這些奴才,就察覺出不好了?嘿嘿,這等敏銳,真是人才,人才啊!”
他冷笑著,自言自語,對面站立著的管家低著頭,連目光都不敢與之相對。
“大帥,這幾奴才如何處置……是否,是否仗斃……”直到杜恭真沉默許久後,管家方小心翼翼詢問著。
身為杜家的管家,他對這一代杜家家主還是有些瞭解,知道這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