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我的岳父的確是君子,知行合一,撞死殿柱,不負本心,歷史又會記上一筆吧!”左棠貞收斂了所有的感情,平靜的說著。
左棠貞並無絲毫傷感,卻有著敬意。
劉昭名望很高,不過近人都知道,實際上這人的本質剛愎自用,心性涼薄,據說曾有一個六歲女兒,才八歲,和男僕無意接觸到肌膚,而被他逼死。
左棠貞曾經藉著岳父的勢是沒有錯,但是一旦上位,又受到了岳父的限制,這十年幾乎沒有辦法擺脫。
不過不可否認的是,劉昭熟讀儒經,知行合一,問心無愧,這次去金陵,也是“道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早就有殉死之心了。
這種凜冽陽剛的直道,無論其它方面不近人情,也使人敬重。
當然劉昭這樣,就凝聚出一股忠烈的氣運。
左棠貞在空地上轉了幾次,先是嘆著:“魏越真是了不起,當篡臣作到這個份上,就是深沉厚重的大器,豈是洩憤殺人的格局可比喻?”
又冷笑起來:“現在看來,這是一個時機。”
目光轉向面前心腹:“傳我命令,半個時辰,有品級官員議事廳集合。”
“諾。”
稍遠,豫章郡的鎮帥葛鴻,接到了魏越稱吳王的情報,同時接到,還有劉昭以及其他幾位老臣被誅殺的訊息。
“魏越居然敢稱吳王?呵呵,本以為蜀國公已是膽大之極,沒想到,這魏越竟捨得毀去天子大義,稱了吳王。”
“終於忍不住了?只稱國公,各方勢力或許還不會群起而攻之,而現在,卻是自取滅亡,左棠貞也會有動靜了吧?”
葛鴻帶著幾分嘲諷意味冷笑:“左棠貞這些年,受到他的岳父壓制,只怕現在心裡恨不得早死,早就沒有幾分感情,只是有此藉口,出兵多了一條正理,這傢伙又豈會不加以利用?”
三日後,繳文傳出。
左棠貞痛罵魏越狼子野心,欺壓少帝,篡奪神器,誅殺前朝老臣,國仇家恨都令人不得不去懲治惡賊,希望天下藩鎮能共同起兵,討伐惡賊。
這訊息這繳文一傳出,立刻轟傳天下。
普天的各大藩鎮,都予以譴責。雖在平日裡不去理會小皇帝,可他們未露骨表示絕對的自立。
即是益州王弘毅自稱蜀國公,讓天下驚駭,可諸侯輔佐天子,也是勉強說的過去。
魏越自封吳王,誅殺前朝三公,與此不同。
天下雖是一盤散沙,可還有朝廷,各藩鎮爭鬥不斷,基本都侷限於一個區域,魏越的稱王,使這種隱約制衡直接被打破了。
這還是虛的,實的就是有吳越之地,有五家藩鎮直接起兵,討伐魏越。
金陵城內,平日裡不太顯眼的各低品官員,以及士子,骨子裡所謂忠義,使他們行走於街上,宣揚魏越不忠不仁之論。
魏越的王府卻完全是別的一個世界。
周吉走進大門,聽到隱隱傳來的笙蕭琴瑟之聲。
在這時還有這事,周吉不禁暗自驚訝,不過還要看是雅興是荒唐。
穿過幾道迴廊,遠遠望去,只見上次亭子處有人,漢白玉欄石橋曲曲折折,沿途一排垂楊柳下襬著石桌竹椅。
魏越和幾個人正在說笑。
這時清風掠過,柳絲漂舞,又有清聲而唱。
“路入南中,桄榔葉暗蓼花紅。兩岸人家微雨後,收紅豆,樹底纖纖抬素手。”
周吉徐徐踱步到柳樹,隔水聽音。
這清唱歌聲,水銀瀉地一樣,透穿了髮膚毛孔,等一曲終了,嫋嫋餘音已盡,才回過神來,就憑這歌氣相,就知道不是荒淫而是雅興。
再凝神看去,只見紫氣凝聚不散,就知道這大舉殺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