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洲。”
顧西洲第一次聽這句詩時,正是顧啟光拿著調笑他。
眼見男人笑的促狹,他羞惱又無可奈何的抱怨。“我是個行軍打仗的粗人,哪懂什麼文人雅趣的詩詞?”
“將軍,您就別打趣我了。”
那個時代的情與義,一向止於絕口不提的默契,縱使顧啟光喜歡莫向晚,是各家都知道的秘密。
他們扛著各自的責任,十年二十年都聚少離多,國愁,族恨。
太多太多的不得已,裹挾著時間悄無聲息的越走越遠。
那次兩人難得見了面,顧西洲挽起軍裝襯衣的袖子擀餃子皮,莫向晚笑他臉上沾著乾麵是個毛頭小子,顧啟光也笑言。
“可不就是一個毛頭小子嗎?”
十幾歲,對半妖來說,還未成年。
顧西洲抹了一把面笑的有點傻,莫向晚不知怎麼吟起了一句詩“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洲。”
她說。“等哪天我家要是出個後輩,我定會給她起名叫知意。”
“說不定,還能和西洲定個娃娃親呢。”
顧西洲面皮薄,羞的隨便找了個什麼藉口跑了,跑出門還能聽到裡面倆人默契的哈哈大笑。
時間一走幾十年過去,局勢愈發變幻無常了起來,外敵環伺,守國又要與同為半妖的家族內鬥。
莫家的後輩終究生的晚了些。
不過也好,他聽說是個小姑娘。
小姑娘嬌嬌氣氣的,哪能經得起戰火和亂世?
等他和將軍把這天下平一平,總要給下一代一個安穩。
終歸一切向好的走,聽說那小姑娘出生的第三年,將軍把他叫了過去,遞給他一個包裝精緻的禮盒調笑。“去吧,見見你們家知意去。”
顧西洲已不似那時面皮薄,而是冷著臉提醒道。“將軍,姑娘家的清譽容不得玷汙。”
他進莫家府邸時,大廳圍攏著好些衣香鬢影的賓客,他們簇擁著中心的明珠,才四歲的小姑娘穿著公主裙,水晶冠煜煜生輝。
鋼琴在她指下跳躍。
流暢又優雅。
常年打仗的顧西洲無所適從,他冷著臉進去送禮,看著小姑娘嬌嫩的臉蛋。
“你是誰啊?為什麼不理我!”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小的生物,脆弱的好像一股風就吹散了。
顧西洲有點害怕。
變故來的突兀,他沒想到黎明的到來伴隨著犧牲,是他難以接受的犧牲。
將軍死了,莫家主死了。
莫家主死之前告訴他,知意還小,教養之事便拜託他了。
他茫然的來到莫家,與同時失去姑母和父母的莫知意成了兩個同病相憐的人。
相依為命很容易,尤其是那麼小小的生命依賴著他,聽著他的教導,從小小一團長成身姿抽條的少女。
美貌絕倫的少女要惹得多少人心亂。
顧西洲有點老父親的憂慮,莫知意可是半妖界的白富美,剛出生就註定身兼莫家和半妖商會會長之職,萬一有什麼狂蜂浪蝶圖謀不軌怎麼辦?
幸而莫知意一向很省心,省心到十幾歲就知道照顧他。
顧西洲回過神來,身邊傳來離穎的詢問。“你這次出門準備帶哪些衣服?這是我挑出來的,你看看。”
大概人老了總愛回憶從前,顧西洲看著挑好的幾套衣服不語。
如果是那小丫頭,應該會兼顧大氣與實用性吧?
離穎接著仰頭望著他,笑盈盈。“我前幾天逛街給你挑了幾件衣服,你試試?”
那笑容莫名有點熟悉,顧西洲也垂眸笑了笑與她說。“不用了,你選的一向是最合適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