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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部分

諸葛綾卻望向窗外,眼神裡有些嚮往:“可是皇叔在北關的時候,每晚都會端盆子熱水,裡面放上藥草,試過水溫,親自給母妃洗腳。從我記事兒起到皇叔母過世,從未間斷過。到了夏天,北關難得暖和的日子,皇叔還會打上一盆水,在院兒裡給母妃洗頭……那頭髮已是灰白的,皇叔卻用加了桂花的皂角仔仔細細地洗,院子裡暖融融的,走得近了,就能聞見桂花香。那時皇叔也不過就是虎子那麼大。”諸葛綾說著話,慢慢紅了眼,“皇嬸兒如今許想象不出皇叔當時的樣子,可我如今想起來還是覺得心酸,當時只想著,若是這輩子能嫁個這樣的男人,也是值了的。”

寧陽卻也跟著紅了眼,她搖了搖頭。不,其實她能想象得到那種情景,院子裡暖融融的,頭髮灰白的女子躺在躺椅上,七八歲的孩子手舉得高高的,給母親頭髮上抹著皂角的樣子……

“後來,皇叔母病重,晚上容易發噩夢,常常從床榻上翻到地上。皇叔就夜夜守在床前,累了就背對著床榻坐在地上睡,他每晚都倚著床榻,母妃翻身要掉下床的時候他就能擋著。”諸葛綾苦笑一聲,“皇叔母這輩子雖不幸卻也有幸,只是她這輩子看在皇叔眼裡許是不幸的,因而她故去後,皇叔曾在母妃靈前發誓,這輩子絕不納妾,絕不讓結髮之妻遭自個兒的母妃那份兒罪。因而皇嬸兒嫁來時,皇叔身邊卻連個屋裡人也沒有。”

寧陽聽得心裡酸楚,卻是也愣了好一會兒,她猜測了許久的事兒,竟原來是這麼個原因。

“皇叔這人重情,發過誓的事兒豈會輕易便改了?只這世上的事誰都難言,朝中的事他比你我二人更清楚,一邊兒是國家朝局,一邊兒是對母妃的重諾,他那樣的人,有個事兒又憋在心裡不願說,你可知他如今心裡有多難?”

寧陽垂下眼去,若真是如此,她倒也能想象得出來。她雖與他夫妻一年,但對他的性子還是瞭解的。話沒幾句好的,事兒卻做得全,她嫁來王府這一年,雖然常常覺得自己端茶送水的看著像個小丫頭,實際上她才是被寵著被護著的那個。他從未說過要她像個當家主母那樣去管理府上的事兒,是她自己覺得應該管一下才去管的。她不擅交際,他便讓那些王妃夫人少來王府;府裡有下人背地裡說她閒話,他就把人攆出府去了;她喜歡什麼,拿眼睛瞟瞟,他就給買回來了,連出去圍獵都不忘給她的兔子找個伴兒。這樣的夫君,叫她如何不愛?夫君寵著她,她便樂得享受著,像個小女人似的整天圍著夫君轉,除了衣食起居什麼也不想,她本就是個小女人,甜蜜愜意的日子她過一輩子都不會覺得膩,可是如今她不禁要想,她得到的這些,要用什麼來還呢?

她不願意把自己的夫君送給別的女人,可如今的形式真的容許她這樣做嗎?如果不安撫世家,各地一定會有亂子。大夏內亂,諸葛錦旭帝位不穩,諸葛端雲會怎樣?這個家會怎樣?

寧陽心裡煩亂,諸葛綾從旁看著心裡也不好受,只是卻無法替她做出決斷。於是便推說要去看看虎子和月桂,便出了屋,寧陽也不攔她,只自己坐在暖閣裡呆呆地想事。

這時,環兒來報說諸葛端雲醒了。寧陽這才回過神來,心裡卻有些複雜,如今自己已經知道了這些事,要如何面對他呢?她只問道:“王爺可有讓我過去?”環兒搖了搖頭,說道:“王爺自個兒一個人去了祠堂。”

祠堂?寧陽站了起來,那裡立著母妃的牌位……

也不知為何,寧陽的心一下子就揪緊酸楚地難受,他定是心裡有愧,去母妃那兒請罪去了吧?這男人真是……如果不是綾兒來說,他還要一個人扛多久?

寧陽擺了擺手,讓環兒下去了,轉過身來時眼淚不由自主地滑了下來。也該是她做決斷的時候了,她不能總像個小女人似的被保護著,這個家也有她的一份,這回的風浪,她要和他一起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