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看著純歌腳不沾地,累的瘦了一圈,頗有幾分愧疚,好幾次都說不該讓雙宜去莊子。如今她一個寡婦,也不方便這個時候回來,否則瞧在別人眼裡不像樣。
言談舉止間,對李家這個守寡的二兒媳婦倍加推崇,讓純歌都不由生出了一絲好奇。
四夫人和五夫人聽見這話,卻直撇嘴。
等到了陳純芳出殯的那天,李家上下很早就動了起來。
薛姨娘一大早就起來,如意給挑了牙白色的蘭花比甲還有百褶長裙子,又給梳了一個飛雲髻,挑了一根赤金掐絲蝴蝶簪子。
薛姨娘在銅鏡中看了看,就把簪子抽出來,面無表情道:“換木頭的。”
如意不敢多言,給換了一根核桃木的五福簪。
薛姨娘見著銅鏡裡面的人一分顏色都沒有了,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如意旁邊瞅見,就道:“姨娘,您又不用出去祭拜進靈,戴根金簪子也沒什麼。”
薛姨娘就笑,“傻丫頭,你懂什麼,夫人這幾天都只戴著木頭刻的梅花簪子,咱們這些當姨娘的,怎能越過夫人去。”
如意就撇了嘴道:“夫人又沒生兒子,您可是有……”
“胡說八道 ”薛姨娘就沉著臉罵了一句,如意登時不敢說話了。
薛姨娘也沒再說什麼,對著銅鏡仔細打量了幾番,等看到眼角那幾道細紋的時候,腦海中忽然就想到了李建安那日端著茶,越過層層人群看著純歌時的樣子。
那樣的眼神……從來不曾有過
薛姨娘覺得害怕,好像再不做些什麼,多年的安排苦心都會付之流水,就蹭的站起身,吩咐如意道:“趕緊過去楓院,待會大少爺都走了。”
到了楓院,一身孝服的文哥兒站在風中,看到薛姨娘過來,迎上去,唇開開合合,還是隻行了半禮,恭敬的喊了一聲姨娘,臉上神色看起來有幾分漠然。
跟在文哥兒身後伺候的老嬤嬤,就滿意的點了點頭。
如意從袖口中掏出一個小香囊,走近前,不動聲色的塞到了老嬤嬤手上,笑道:“王嬤嬤,這才多久日子沒見您了,我還想著請教您針線上的事呢。”
王嬤嬤掂量了手上的香囊重量,笑眯眯的隨著如意拉她到一邊。
臨離開的時候,倨傲的囑咐薛姨娘道:“姨娘,您有話可得快些說,待會兒主子們還去送夫人呢。”
文哥兒臉上就飛快的跳過一絲凌厲,手在袖口中攥了攥,又鬆開了。
薛姨娘卻是一臉感激的福了身子道:“多謝嬤嬤了。”
等王嬤嬤一走,薛姨娘就上去仔細打量了文哥兒,見他面色雖然夾雜著一縷蒼白,到底精神頭還好,終於放了心。
“大少爺可擔心死我了,聽說您昨晚暈了過去,喝了藥又繼續回去跪著。我擔心的厲害,又不能去前頭看您。”說著,薛姨娘已經是眼眶通紅,自責道:“早知道我就不該給您出這個主意,要是把身子折騰壞了可怎麼辦。”
文哥兒就笑著安慰薛姨娘,“姨娘放心吧,我好得很。太夫人看我這麼孝順母親,把她的靈芝茶都賞了給我,連武哥兒都沒有。”語氣平靜,卻好像隱藏著大糧。
薛姨娘心裡酸澀,伸出手摸了摸文哥兒的臉道:“大少爺,您現在忍著些,總有一日,會好的。”
文哥兒就點頭道:“我知道了,姨娘放心。”
薛姨娘欣慰的看著文哥兒,又從袖口裡掏出一疊銀票,塞到了文哥兒手上。
文哥兒接過一看,見全是五十麗,一百兩的小額銀票,散亂的很,也知道這定然都是薛姨娘平日存下來的,拿在手上,只覺得有千斤重。
薛姨娘卻笑著柔柔囑咐他,“這些銀子,我也用不著。都是我平日伺候的好,你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