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毅與張簡之間一直很投緣,因此兩個人之間雖然出身差距很大,但是關係甚篤,這種關係甚至已經超脫了因為甘泉書院而來的師兄弟關係,而是知交好友。
見到張簡從江都回來,沉毅心裡也十分高興,兩個人也沒有在上馬車,乾脆肩並肩走在建康大街上,一邊走一邊說話。
張簡跟沉毅寒暄了幾句之後,便提起雞鳴寺的事情,這位相門出身的張簡提起這件事便滿臉怒氣,怒哼道:“這件事為兄現在想起來,還覺得窩火不已,安平侯府這些年越來越橫行霸道了,那趙涿好歹身上還有個恩蔭官,算他是個官場中人,他那個妹子又算個什麼東西”
“幾個家丁,狗一樣的人物!”
張大少爺氣的咬牙切齒:“也敢對子恆你這個兩榜進士動手!安平侯府仗著淮河水師,愈發不把文官放在眼裡了!可恨的是朝廷現在在前線打仗,不好跟他們家算這筆舊賬,不然就運算元恆你的氣消了,為兄也要去朝廷裡參他們一本!”
相比較沉毅來說,張簡顯然有底氣得多。
他是相門子弟,在朝廷文官地位明顯高於武將的環境下,他的地位顯然要比趙涿要高,即便宰相張敬已經退了下來,張家在朝廷裡的影響力,理論上來說也要遠遠超過一個將門。
張縣尊越說越生氣,氣的他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看沉毅,然後緩緩說道:“這件事要是開了先例,那咱們這些寒窗苦讀十幾年,乃至於辛辛苦苦幾十年,終於考中進士的讀書人,豈不是半生辛苦,不如那些武夫幾年槍棒”
張簡之所以如此氣憤,一方面是因為沉毅捱了打,另一方面是因為沉毅這個新科進士捱了打。
捱了將門家丁的打。
究到根子上,這件事不單純是沉毅的個人恩怨,而是文武之爭,本來陳國的文武之爭早已經定下的結論,但是偏偏有安平侯趙家這麼一個特例在,難免讓人恨得牙癢癢。
其實一個國家想要長治久安,文武都不可廢馳,要水火相濟,文官勢力不可做大,武官也不能像趙閥那樣腐朽。
很可惜的是,陳國兩個不能都佔了。
陳國的文官勢力,已經到了非常龐大的地步,唯一一個能跟文官掰掰手腕的將門趙家,也早早的腐化成了附著在朝廷身上吸血的毒瘤。
沉毅兩隻手攏在袖子裡,笑呵呵的看著張簡:“師兄不必如此氣憤,小弟又沒有被人打壞,不是好生生的站在這裡況且還因此因禍得福,進了翰林院。”
見沉毅這麼說,張簡先是有些生氣,然後如同洩了氣一般看著沉毅,搖頭道:“詩可以明志,子恆你能寫出那些振聾發聵的詩,說明你是有大志向的,我就不信以子恆你的心氣,能夠甘願被安平侯府這樣欺負。”
沉毅面色平靜,笑著說道:“前線正在打仗,聽說打的很艱苦,淮河水師死傷已經過兩千人,朝廷派過去的禁軍也有了一些傷亡,好在前線將士用命,淮河防線固若金湯。”
“在這種情況下…”
沉毅面色平靜,開口道:“誰也動不了安平侯府,陛下也不成。”
“事實就是這個樣子,不接受也要接受。”
沉七郎對著張簡灑脫一笑。
“如之奈何”
張縣尊臉色變得難看了起來,他悶哼了一聲:“憲宗皇帝之後,前線戰事什麼時候好過安平侯府能有什麼本事無非是嚴防死守四個字而已,半點進取之心也沒有,指望著躺在祖宗的功勞簿上公侯萬代呢。”
張簡冷笑道:“現在齊人是無力南下,哪天齊人真的到了勢不可擋的地步,安平侯府的人恐怕會第一個投誠賊子。”
“師兄,話不能亂說。”
沉毅微微搖頭,示意他慎言。
“大街上人來人往的,給人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