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從不到前面來跳舞。他說。他看到她的髮鬢插一朵酒紅色的小雛菊。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會頭戴鮮花的女孩。
我不喜歡光線。它讓我感覺會遁形。她說。
黑暗舞池中的情人們擁抱在一起。空氣中漂浮灰塵和情慾的味道。這裡有很多夜間出現的動物。身份不明,神情曖昧。象在潮溼泥土裡開出來的腐爛花朵。
但是她似乎並不是來玩的人。
能請你喝杯酒嗎。
可以。威士忌蘇打。
女孩仰起頭的時候,露出脖子性感的線條。她把杯子放在吧檯上。潔白的手指微微地蜷縮著。
他抽了一口煙,眯起眼睛注視她。他說,你來這裡做什麼。
她說,等人。等一個約好的人。
他一直沒有來嗎。
是。他一直沒有來。
他點點頭。他突然之間把手放在了她的脖子上。那一塊肌膚柔軟而冰涼。象絲緞一樣。
他用拇指和食指的指尖揉搓著它。
那個我等的男人,他叫我ANGELENE。她說。
凌晨四點左右,他騎著破舊的單車回到自己租來的房間。洗完澡然後開了一瓶酒。房間很簡陋。他來到這個南方城市不久,而且很快就會離開。他想著她的名字。然後拿出旅行包翻出一盤CD。那是他在火車站附近買來的打孔帶子。PJHARVEY。一個黑髮女子。第一首歌的名字就是ANGELENE。
MyfirstnameAngelene
Prettiestmessyou'veeverseen
微微沙啞的聲音漂浮著疼痛。他赤裸地趴倒在床上,一邊喝酒,一邊用一根鐵絲扎進自己的手腕。很快,他就在無法控制的顫抖和寒冷中發出了沉悶的嘶叫。
黑暗中是那種熟悉的寂靜的聲音。一滴一滴。粘稠的液體融合在一起。
在從窗縫間漏入的陽光裡,他看到地上的CD凝固著幾滴褐色的血。
跟我走。他說。我有一張唱片送給你。在家裡。
女孩在角落裡等了他很久。酒吧裡的人已經不多了。他們一起走到門外。大街上空蕩蕩的,只有梧桐的枯葉在夜風中迴旋。天氣已經越來越寒冷。
你該穿外套。他說。他把她的身體摟在自己的夾克裡。
我怕他會認不出我。最後一次告別的時候,我穿著白裙子。女孩說。她的眼睛很明亮。
描著一根細細的眼線,是悽豔的土耳其藍。已經暈染開來。潮溼而孤寂。
他會來嗎。
我不知道。
他們沿著荒涼的馬路走到黑暗的郊外。等車吧。女孩說。她微笑地仰起頭。黯淡的星光下,
他看清她左眼角下面褐色的淚痣。他俯下臉親吻那顆被凝固的眼淚。他說,我好象在什麼地方曾經愛過你。他聞到她肌膚上散發出來的冰涼的塵土味道。這麼晚還會有車嗎。
有。夜間巴士能隨時帶我們去想去的地方。女孩輕聲地說。
夜色中燈光昏暗的大巴士緩緩地開過來。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他跟著她上了車。巴士又無聲地開動了。座位上零散地坐著幾個人。她說,我們去上面一層。
能看到星光。微微搖晃的車廂裡,他感覺到很冷。
女孩說,你在發抖。
他說,有點冷。他的手撫摸她的身體。他喜歡她冰涼柔軟的肌膚。因為有慾望的身體會
有灼熱的溫度。而熱的氣息會讓他想到血。他忍不住就會想象血從肌肉中噴湧而出的景象。
那會讓他噁心。
女孩說,你想和我(**)對嗎。他沉默地看著她。然後他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