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宏倒是有些傷感,可又怕勾起祖孫兩的傷心事,於是接過戚茹的琴,拉了一段克羅埃西亞狂想曲。
這一拉,又給戚茹開啟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戚奶奶以為自己老了眼花,戚茹卻真真切切看到了殘影。
原來,二胡還能拉鋼琴曲的嗎?
第27章
克羅埃西亞狂想曲是馬克西姆的成名作之一,按理來說他一個玩跨界的在國內不應該被大眾熟知,尤其是被徐宏這樣拉二胡的民樂演奏者知曉。
可緣分就是如此奇妙。
徐宏為人雖低調,但朋友不少,有聲琴行由非雲搖滾樂隊一手建立,其成員恰好有一位是徐宏的棋友。來往多了,自然對西洋樂有了一定了解,偶爾兩人還能改變曲譜,合奏一番。
鋼琴曲改編成二胡曲譜的難度不算太大,兩人於樂理上都是專業的,合作過後,還把幾首古典提琴曲改編了,其中就有巴赫和帕格尼尼等人的舞曲協奏曲。
徐宏還嫌不夠,見戚奶奶聽得開心,又起身去換了把韶琴,嘴裡咳嗽兩聲。
&ldo;最近還學了個其他的,拉給你們聽聽。&rdo;
韶琴是改良版的二胡,減輕了二胡悲悶的音色,某種程度上與小提琴有所相似。調子一起,戚茹就拍著桌子笑了起來。
她眼前彷彿有兩隻小人穿工服戴著帽子揮著水袖起舞,時不時還從頭頂上跳下兩朵蘑菇,瞬間酒醒了一大半,不自覺跟著抖起腿來。
徐宏搖頭晃腦,拉弓的右手一頓一頓,偶爾還做出誇張的表情來逗這對祖孫兩。戚奶奶一開始還跟著一塊笑,可後來沒了表情,單手掩面,不知在想些什麼。
&ldo;奶奶?你怎麼了?&rdo;戚茹發現了不對。
&ldo;沒什麼,就是想起了你父親。&rdo;
父親兩個字對於戚茹來說是陌生的。她才剛上小學,父母就雙雙過世,留她一人與爺爺奶奶相依為命。對父親的唯一印象就是一個鬍子拉碴但心地善良的男人,母親,母親她已經記不起來了。
戚茹不問,奶奶就不說,以至於戚茹對雙親的瞭解並不深。十幾年來,她們一直避開這個話題不談,一個失去父親,一個失去兒子,除了抱頭痛哭之外,也沒什麼好做的。
但現在,戚茹忽然想了解自己的雙親,填補長期不存在的空白。
許是徐宏的二胡拉得太好,戚奶奶一下開啟了話匣子。
&ldo;你父親年輕時候很愛玩這些遊戲,那時周圍人家的孩子都有遊戲卡,他找不到朋友和他出門玩,於是也纏著你爺爺要買紅白機。你爺爺寵他,你爸那一點工資也不夠買,二話不說帶他去了商場。那時候還是黑白電視機,一到晚上就聽見這遊戲聲音,直到你母親嫁進來,他才收了玩心。&rdo;
&ldo;那些遊戲還在嗎?&rdo;
&ldo;早就不在了。&rdo;家裡窮,連黑白電視機都賣了,更別說遊戲卡。
客廳裡一時陷入安靜,徐宏有些後悔拉超級瑪麗了。他本意是調節氣氛,卻將局面推入尷尬,失策失策。
二胡停了,電視節目也不吸引人,戚奶奶拉著戚茹起身告辭,回了自己冷冰冰的家。熄掉的炭盆重新被點起,兩人挨在一塊說些悄悄話。戚茹沒再提起父親,一直和奶奶展望未來,告訴她兩人將會住上大房子,自己有朝一日會帶她過上好日子。
&ldo;奶奶相信你,我們茹茹可厲害。&rdo;
前半夜在祖孫兩的溫情中過去,後半夜戚茹幫著奶奶放了一串爆竹後,挨著奶奶一塊睡了一覺。戚茹一直是一個人一間房,第一次和奶奶睡,竟然不覺得不適,反而更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