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書是早在畢業時就被老師交代的事情，但依舊有些農村孩子沒有借到。

教育局不讓補課，但一中這樣的做法已經持續了近十年，週末不讓補課已經讓老師們怨聲載道，選拔考提前開學這事教育局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做沒看見。可教材是統一的，書籍下發到各學校之前要經過嚴格把控，核對數量，不能因為某些人先開學就先領走一部分教材。

大部分學生都透過親戚，鄰居借到高年級的課本，戚茹則是從收購站淘來，並不擔心第二天上課沒課本的窘境。

等班主任將注意事項全部交代完畢，同學們才三三兩兩離開，可出校門的並沒有多少。比如周怡。

得知戚茹要去車棚推車時她還一臉詫異，問道：&ldo;你要回家？你不住校？&rdo;

&ldo;不啊，等等，你住校？&rdo;周怡家不缺車，即便一中離家遠，父母也可以輪流接送。據她所知，周家父母應該不捨得讓她過早住進宿舍。

&ldo;當然要住校。&rdo;周怡理所當然回答，&ldo;你沒聽老師說嗎，時間很緊，浪費在路上太不划算。一來一回夠我背一個單元的生詞了，而且週末有時間回家，一週住五天，能接受。&rdo;

可戚茹不能接受。雖然住校有種種好處，她還是希望能多陪陪家人。雖然因為要買房，戚茹找了個藉口搬去了隔壁，但知道親人就在身邊的安全感誰都不能代替。她早上若是再起早些，還能和奶奶一塊吃早餐。

她總算察覺到了戚奶奶隱藏在笑容背後的苦澀。暑假期間，奶奶總是望著自己的雙手發呆，看不見戚茹就會焦急，練琴時她一定要呆在一邊旁聽，出門時不時問徐宏戚茹去哪了。雖然她在和徐宏學廚藝，可廚藝總有學完的一天，總共也只有那麼幾道菜需要學。

剩下的時間她沒有別的事情可以打發。戚茹提不出好建議，只能多陪陪她。

&ldo;那我先走了。晚上見。&rdo;戚茹騎上單車，與一位戴口罩的少年擦肩而過。

十一點，戚茹回到家中。車剛停下，就見隔壁的大門被推開，戚奶奶手裡拿著一把青菜笑道：&ldo;我一聽車輪子就知道是你回來了，快洗洗手，一會飯就好。怎麼樣，學校的老師好嗎？遠不遠，聽你陳發叔說要四十分鐘呢，要不我們還是住校吧，不差這點錢。&rdo;

住宿費一年六百，這點錢她拿得出來。

&ldo;不遠，騎車還能鍛鍊身體，奶奶你放心吧，老師和同學都很好。&rdo;

戚奶奶放了心，雖然心裡有些失落，但孫女去好學校念書值得。為了讓她高中念書不太吃力，最近她花了大錢買魚買肉給戚茹補營養，力求補出一個好體魄。亡羊補牢，為時未晚。

戚奶奶失業之後，戚茹就不再去徐宏家蹭飯。老舊的飯桌上，一葷一素一湯，戚奶奶不斷給孫女夾菜，催她多吃點。

戚茹咬著筷子思索，想著給奶奶找點有意義的事情做。

視線四處遊移，當目光掠過琴盒，戚茹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ldo;奶奶，你會做衣服嗎？你小時候穿的那種，帶點復古風格的，類似爺爺以前穿的長袍。&rdo;戚奶奶是京戲班班主的女兒，雖然不能上學，好歹吃穿不愁，跟著戲班子走南闖北，見識過不少名人貴族。

戚奶奶停下舀湯的手，腦筋艱難地轉了轉，斷斷續續道：&ldo;以前的衣服？衣服，衣服的話，不太記得，不過家裡有照片，照著樣子能做出來。你問這個做什麼？&rdo;

&ldo;奶奶，萬一我以後出名了，有人找我演出，總得有一件演出服吧。外面的衣服我不喜歡，我喜歡你親手做的。您見得多，知道什麼樣的衣服穿起來漂亮。&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