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以為,這其中似乎有些古怪。”
“哦。”
“這胡族的使團本是為了求和而來,然而竟會在歸途中遭到不明截殺。”狄霖想了想,“而且上下人等無一倖免,襲擊者的手段極為酷烈,但金銀細軟卻一概未取,這絕不會是山匪強盜所為。”
“那麼以狄卿所見,這又會是什麼人所為呢?”君宇珩問道。
“臣乍見此訊時,就直覺或許是那個翰達爾王的幾個王兄在搗鬼。”狄霖眉宇輕皺,沉吟著道,“使團被殺,翰達爾王與我朝締結的和約想必就會破裂,這樣對於他們謀叛篡位自然是極為有利的。”
“這想法的確有幾分道理。”君宇珩微微頷首。
“但是臣再一想,並不對。”狄霖說完後卻又搖搖頭,接下去道,“那個翰達爾王既然在這個時候派使臣前來示好,說明他族內的情勢已是非常危急。在這種時候,他應該不會笨到只為了一隊使臣,就貿然與我朝為敵,而將自己置於腹背受敵的境地吧。”
“不錯,小不忍則亂大謀。據線報稱,這位翰達爾王名叫撒利耶,繼位時不過十七歲,但卻老辣狠毒、處事絕斷,他那幾個比他年長十幾歲的哥哥一個也不是他的對手。”君宇珩說著眼中流光一轉,輕輕抿起了唇,向上彎起的唇角邊浮現出一個淡如清風的笑意,“這樣的人絕對不會是一個易於衝動的笨人。”
“所以微臣想不通,這到底又會是什麼人所為?這樣做的真正意圖又何在?”
“本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所以本王剛才已經派了曾子豫和韓廷軒二人,帶二十名羽林衛前去事發的亭仙鎮,速速將此事查明。”君宇珩緩緩站起,長身玉立,“此次來朝的使臣賀延,年紀雖輕但卻是胡族的祭司,在其族中的地位非同小可,此人在我朝境內被害,無論如何,本王總要給胡族一個交代。”
“只是……”狄霖聞言不禁有些遲疑之色,“此番帶來的羽林衛本就不多,這樣只剩下十幾名,微臣擔心睿王殿下的安全。”
“這裡是京畿腹地,什麼人有天大的膽子敢來冒犯?”君宇珩雖只是淡然一笑,但神情間卻凜凜然有著睨視天下的傲然氣勢,“若只是一般的宵小之輩,十幾名羽林衛難道還打發不了?”
狄霖轉念一想,皇莊中除了十幾名羽林衛之外還有百名左右的侍衛,同時莊外另有龍騎軍千騎駐紮,將整個皇莊守衛得有如鐵桶一般,睿王的安全應該是無虞的。
“那微臣現在要去將莊中的佈防重做調整,請容臣先行告退。”狄霖躬身道。
轉身退去時,狄霖正好對上了君宇珩的目光,那樣幽靜清冽如泠泠冰泉的眼眸,深沉幽美而不可方物,看向自己的時候,那眼底的深處彷彿是在探尋著什麼。
狄霖很快垂下了眼,快步離開了前廳。他雖然始終保持著從容自若的舉止,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在目光接觸的那一刻,他的心跳突然不自禁地加快,他的心,忽然有些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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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到半夜,君宇珩突然被什麼驚醒了過來,從低垂的床帳向外看出去,案桌上的燈盞依然象入睡前一樣靜靜無聲地跳動著,發出微黃的光暈,白玉鼎中的沉香似乎已將燃盡,散發著若有若無的淡淡香氣,而此刻窗外的風雨比之前更大更急,吹打在窗欞上發出轟隆隆的震響。
然而君宇珩卻很清楚,將自己從沉睡中驚醒的並非是這狂風驟雨的天地之威,而是風雨中某種潛在未知的危機正在悄然接近的悚然心驚。
君宇珩剛掀開衾被坐起身來,房門就被猛地撞開,一個身穿著侍衛服飾的人闖了進來。
這個人年紀很輕,身材高大魁偉,微曲的發散披在肩上,雖是黑髮黑目,但形貌卻有異於中原人氏,眉毛濃麗,眼睛深邃,鼻樑高挺,極是英俊霸氣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