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宗為什麼要藉機懲治他,杜睿此時已經一清二楚了,無非就是覺得杜睿年紀輕輕便已經如此了得,日後定然更加卓爾不群,到時候李承乾賞無可賞,無法駕馭罷了,只有不斷的敲打,打壓,才能將一個忠心王室的杜睿交給李承乾。其實所謂的功名利祿,在杜睿的眼中根本就算不得什麼,只是太宗的如此心機卻也不能說是錯的,畢竟這大唐是李家的,太宗也希望永遠都是李家的而已。
至於敕封高位,那不過是太宗對杜睿的歉疚,給予的一些補償罷了,同樣的也是為了引起朝中大臣們的內鬥,正所謂帝王心術。
李承乾聽杜睿居然說出瞭如此言語,分明就是要撂挑子,急忙道:“承明!你可不能如此,你有功於大唐,這天下誰都知道,父皇也只是一時犯錯,日後定然會將你放出來,重登高位的!”
杜睿擺了擺手,道:“小弟原本就是個懶散的人,這次又出來這麼許久,已經累了,不過殿下放心,如果殿下有事召喚,小弟依然萬死不辭!”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李承乾便告辭了,回去繼續想辦法營救杜睿,只是讓他詫異的是,杜睿被抓進了刑部大牢,杜府卻出人意料的安靜,李承乾登門造訪也吃了閉門羹。
雖然杜雲芙等女也急得心如火燒,但是卻牢牢記住了杜睿昨晚說的話,閉門謝客,一切照舊。
果然次日一上朝,岑文字就上了一道奏疏,為杜睿,以及一同被抓起來的秦束,蘇麟求情,更是讓李承乾驚訝不已,他知道岑文字是李恪的人,不單單是他,就連李恪都瞪大了雙眼,滿臉的難以置信。
“杜睿等或位居輔佐,或職惟爪牙,並蒙拔擢,受將帥之任,不能正身奉法,以報聖上之恩。舉措肆情,罪負盈積,實宜繩之刑典,以肅朝倫。但高昌,焉耆,伊吾三國之主昏迷,人神共棄,在朝議者,以其地在遐荒,鹹欲置之度外。唯聖上運獨見之明,授決勝之略,杜睿等奉行聖算,遂得指期平殄。若論事實,並是聖上之功,杜睿等有道路之勞,未足稱其勳力。
而聖上天德弗宰,乃推功於將帥。露布初至,便降大恩,從徵之人,皆沾滌盪。及其凱旋,特蒙曲宴,又對萬國,加之重賞。內外文武,鹹欣聖上賞不逾時。而不經旬日,並付大理,雖乃杜睿等自掛網羅,而在朝之人未知所犯,恐海內又疑聖上唯錄其過,似遺其功。臣以下才,謬參近職,既有所見,不敢默然。臣聞古之人君,出師命將,克敵則獲重賞,不克則受嚴刑。是以賞其有功也,雖貪殘淫。縱,必蒙青紫之寵,當其有罪也,雖勤躬潔己,不免鈇鉞之誅。
故《周書》曰:‘記人之功,忘人之過,宜為君者也。’
昔漢貳師將軍李廣利損五萬之師,糜億萬之費,經四年之勞,唯獲駿馬三十匹。雖斬宛王之首,而貪不愛卒,罪惡甚多。武帝為萬里征伐,不錄其過,遂封廣利海西侯,食邑八千戶。
又校尉陳湯矯詔興師,雖斬郅支單于,而湯素貪盜,所收康居財物,事多不法,為司隸所繫。湯乃上疏曰:‘與吏士共誅郅支,幸得擒滅。今司隸乃收系案驗,是為郅支報仇也。’元帝赦其罪,封湯關內侯,賜黃金百斤。
又晉龍驤將軍王浚有平吳之功,而王渾等論浚違詔,不受節度,軍人得孫皓寶物,並燒皓宮及船。浚上表曰:‘今年平吳,誠為大慶,於臣之身,更為咎累。’武帝赦而不推,拜輔國大將軍,封襄陽侯,賜絹萬匹。
近隋新義郡公韓擒虎平陳之日,縱士卒暴。亂叔寶宮內,文帝亦不問罪,雖不進爵,拜擒虎上柱國,賜物八千段。由斯觀之,將帥之臣,廉慎者寡,貪求者眾。
是以黃石公《軍勢》曰:‘使智,使勇,使貪,使愚。故智者樂立其功,勇者好行其志,貪者邀趨其利,愚者不計其死。’是知前聖莫不收人之長,棄人之短,良為此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