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大帥和將軍說這麼多話,卻還是一聲道歉,一句問候也沒有呢。
他愣愣得望著盧東籬,搖曳的燭光把盧東籬的側臉,映得忽暗忽明,只有他那極之專注的眼神,縱在黑暗最深,亦燦亮如晨。
有多久,多久了,手已經酸了,腳已經僵了,卻沒看到盧帥眨一次眼。
已經多久多久了,依然可以看到汗水悄悄溼透他的衣衫,依然可以看到,胸膛因為情緒的激動而劇烈起伏的動靜,依然可以看到,大帥那並沒有強烈表情,但明顯愈加蒼白的面容。
於是,最後最後的那一點不平,也就淡淡散去了。
大帥不道歉,因為他知道,風將軍不會怪他,可是,對他來說,也許風將軍能夠怪他怨他,他會更好過一些吧。
第四部《風中勁節》第六十九章選擇
風勁節的傷,足足用了一夜的功夫,才算全部處理完畢。
在世人眼中看,風勁節該也是個純粹的怪物吧,傷成這樣,還能漫不經心說說笑笑,本來該有的慘呼痛叫一聲沒有倒罷了,就連原有的悽清悲涼,也被他的笑語給沖淡了。
大半夜差不多就他一個人說話,盧東籬大多時候是沉默的,他只是專心為他清理傷處,甚至連抬頭正視風勁節的次數都少得屈指可數,對於風勁節的話,他不過是嗯啊兩聲,應付了也就是了。
而小刀因為大帥在旁,不好太放肆,也就只能保持著恭敬的沉默了。
因為沒人回應,風勁節開始還有心情說話,後來漸漸也就不出聲了。
一夜辛苦,小刀已不知換過幾根蠟燭了,直到窗外天色將明而未明,風勁節身上的傷才算徹底處理完了。
盧東籬輕輕吐出一口氣,身子一晃,幾乎直接栽倒在床下,這才感覺出右手痠痛欲折,這才知道身軀僵硬麻木,幾乎不像是自己的身體,這才發覺身上汗溼重衣,倒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般。
他及時扶住床沿,勉力坐穩了,抬頭一看,卻見小刀也是臉色蒼白,左搖右晃,想是這一夜堅持也把他給累壞了。
再看看風勁節,便是心情沉重之時,也不覺悄然微笑。
也只有這種怪物,才能在傷成這樣,還讓人翻查傷處時,仍能睡得覺吧。
他輕輕笑笑,低聲把半睡不睡的小刀給叫醒來,讓他自去休息。
小刀原想著大帥還在這裡,自己身為親兵,怎麼可以離開,但見盧東籬望向風勁節的眼神暖意融融,於是到嘴的話便無聲地吞了下去。他順從地離開,並且信手把房門也給掩上了。
盧東籬自己搬了椅子,就這麼直接坐到床邊,任自己的目光靜靜在那人身上流連。
以前在一起相處了那麼長的歲月,竟也不知道,這個平日輕狂不可一世的傢伙,扒在枕頭上睡覺時,樣子竟然會天真得像個孩子。只是,還是會痛吧,即使說笑無忌,依然會痛,即使沉沉睡去,仍舊感覺得到傷痛,所以臉色才不能恢復紅潤,所以額上仍有細細的汗水不斷滲出。
盧東籬在床頭的銅盆裡絞了手巾,細細地替他拭盡了額上的汗,靜靜看他沉睡的容顏,忽然有些恍惚。
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曾這樣,守在風勁節的床前,靜靜等待著他的朋友從傷痛中醒過來。
風勁節醒來時,天已大亮,他懶洋洋睜開眼眸,第一刻入眼的,就是盧東籬倚著床柱淺寐的面容。
只不過一天一夜的功夫,他便已憔悴了許多。
風勁節定定看著他,忽地一笑,悠然記得許久許久以前,他也在一身傷痛中醒來,看到他的朋友靜靜守在他的身旁。
說起來,那次險死還生之後,再見到盧東籬,兩個人的第一句對話其實是非常詭異,絕對不合情理的。
有朝一日,他們的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