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白菓心想,如果原身還在,大概會因為無法挽救劉氏的性命而痛苦吧?說不定還會憎恨這個世界,憎恨自己的父親——明明對他來說,只需要付出一點點的代價,就可以挽救一條人命,但他卻不願意。
他不願意,把有一點價值的東西用在一個完全無用的人身上。
即使那個人為他生兒育女。
悲哀嗎?
可如果是劉氏的話,卻只能說,是她自找的。
便是張白菓都無法反駁這一點。
“二十九娘,小心著腳下。”春風一如既往的溫柔地提醒著有些走神的張白菓。
張白菓一怔,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原來不遠處有幾個淺淺的小水窪,雖不起眼,但若踩下去必然就髒了鞋。
“嗯。”她淡淡應了聲,便繞開了去。
“昨天雖然夜裡下了雨,便是地面還沒幹透,怎麼這樣髒亂……灑掃的婆子也太疏忽了。”春風皺著眉頭說,有些不高興,她今兒穿的是長裙,雖走起來搖曳生姿,卻也最易沾惹塵土。“回頭定要跟林管家說一聲,這樣瀆職的人,不要也罷!”
那拎著藥材的婆子聞言一抖,她也是幹這等粗使活的下僕,不禁有些訕訕:“想必這條路少有人走,這才……”
張府的主子出門,通都是過正門,便是下人也多由兩側側門或是角門來去,少有經過後巷小門的,看守的人自然鬆懈,灑掃也馬虎許多。
春風如此通透的人,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不過是兔死狐悲罷了。
見張白菓一直沉默沒有言語,便道:“算了,你若是識得那人,便提點著些,這也就是碰上咱們二十九娘是好性兒,若是其他人可就沒這麼好過了。”
“是,多謝姑娘,多謝二十九娘。”那婆子感激涕零道,感情還真是相熟的!
張白菓:“……”她好像什麼都沒說吧?
越是靠近後巷,道路便越是靜謐,這地兒基本不用來住人,下人房都離得很遠,倒是種了不少樹木植株,因少有修剪,顯得有些陰森。
許是下過雨的緣故,今兒的天色瞧著也並不是很好,又有樹蔭屏障,便越發陰冷起來。
耳邊隱隱約約傳來笛聲,叫三人都有些詫異。
這地兒,還有人會躲在這兒吹笛嗎?
許是氣氛使然,清冽的笛音本該飄飄渺渺悅耳動聽,這會子卻像是帶著一種陰森氣兒,便是春風和那婆子心裡都有些毛毛的。
鬼神之說,在這個修真世界並不是傳說,而是真實存在的。甚至有一些修士,就是以注重魂魄修為著名,被稱為魂修。另有一種,則是修士死後,因怨氣極大而凝魂成身的,叫做鬼修。
人有魂魄,死後便成鬼魂。
前方樹枝越發茂密,氣氛也就越可怖,春風拉住張白菓停下步子,給那婆子使了個眼色,那婆子便鼓起勇氣大聲喝道:“是誰在那裡?”
聲音有些打顫。
反倒是張白菓,因對修真界瞭解的不夠,還對兩人的行為有些莫名。她骨子裡曾是個唯物主義者,哪怕真實魂穿了一場,一時半會卻還聯想不到這上頭去。
笛音一頓。
只聽茂密的樹木中間傳來了陣陣的悉悉索索的聲音,像是有大風穿過枝葉吹拂一般。可今兒雖不是豔陽天,但還是出了太陽的,張府四周又有高高的圍牆,哪裡來這麼大的風?
春風心頭一緊,趕緊將張白菓護在身後,雙眸緊盯著那些樹木中間的陰暗之處。
“你們找我?”難聽的公鴨嗓音迴盪在耳邊,卻不見人影。
“誰……是誰!?”春風和那婆子越發抖得厲害了。
怕成這樣是鬧哪樣?張白菓翻了個白眼,抬手向上指去,板著小臉道:“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