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韋主攻安州與曙州交接之地,地名就叫回汀峰,回汀峰之西北是安州,東南是曙州,在乾元軍連續一月多的兩相攻擊之下,封振蒼竟然還能撐住。
手中是紀策的快報,夷州攻略初見成效。紀策在交戰地夷州石曲道,除此之外別無他言。
分別已三月。
畢竟已平定的諸州諸事已定。
反觀交戰的地方,安州水深火熱,夷州越燃越熾熱,回汀峰也好,石曲道也好,最好都能去看看。一身不能兩用,若比較來說,自然是去回汀峰,因為在那裡一可以眷顧安州,二可探曙州。不過,他真的很想去一趟夷州,看看梁千烈,看看紀策,紀策一定還生氣。不然以他的性子,自己去了那麼多封信函,函函都有問候,紀策卻一封回函裡全部是戰報。
不怪紀策。
誰讓那天出了事,自己那麼惶恐不安,倉促之間就將他派往了夷州。可是,又能說什麼?天相嗎?宿命嗎?自己都沒想清楚的事還能說什麼,遲衡苦惱了一整,終於還是決定去石韋所在的回汀峰。
宇長纓沒料到會這麼快:“至少再等個三四天吧。”
“這些重要官員已定,我留著就閒了不如四處走走。當然,我更希望你留在濘州,濘州初定還有很多事情……”
“我跟你走!”
三月,樹蔭漸濃,東風好迎。
遲衡與宇長纓策馬北行,不日至安州,群山綿延重疊,回汀峰一峰聳立。山花爛漫,二人穿水過石,在亂崖中不知轉了多少路,終於繞過山崖,抵達石韋駐處。
數月沒見,一見如故。
遲衡站在山底,看景緻恣意,留戀不已:“季弦,回汀峰之所以叫回汀峰,不過我怎麼看不到那條首尾相連的回汀河?”
回汀峰,中有一條河,像蛇首尾相連死死纏繞著回汀峰,故有此名。
“爬到山頂,就明白了。”
這一句勾起了遲衡的興趣,連連追問。
石韋卻不明說,就跟撓癢癢一樣越不撓越癢,最末了他終於微笑著說:“乘著現在是正午我們可以爬山去看一看,那景色在暮色初臨時最是分明。”
高處也容易看遠。
宇長纓本來也要跟著去,但遲衡令他在營帳裡歇息,言語明明白白是不想讓他同去。宇長纓也不怒,抱手一笑:“不知道爬到山頂是什麼時候?山中一貫風冷,要不要帶一床錦被上去順便看看回汀峰的朝日?”
倒要不了這麼長時間,才一個時辰多一些,就有陣陣幽香傳來。
遲衡正納悶,石韋停了下來。
石路的左邊有一處不太分明的道路,草木茂密,石韋棄了正路轉到這條暗路上,才幾步就隱隱聽見水聲,遲衡一動,莫非這就是回汀峰裡的河,聽聲音像泉。
摸過幾塊大石頭,峰迴路轉到了山崖邊。石韋笑著說:“看看下邊。”
俯視下去,果真山腰處有一條白河環繞著山巒蜿蜒,首尾相連如白蛇。遲衡訝然,怎麼剛才沒見到呢,再仔細一看,明白了,哪裡是河,分明是群山中間長著的樹開得白花,連綿成了河。
難怪說一路走來沒見到河,這種風景,只有峰頂能看到。
遲衡讚歎不已,石韋負手迎風:“這種花叫南子心,也叫負心花,負心花初綻是晚上,開紅花,天一亮就變成白色。花只有那一晚是紅的,其他時候全是蒼白,從二月開到十月。只有在回汀峰山脈的山腰處能長,再往上或往下都不能活,連綿在一起像一脈白河一樣,所以這裡叫回汀峰。”
真是奇異的花。
“據說,如果情人變心了,與他來看一看,就能回心轉意。”
遲衡啞然失笑:“人若變心,早恨不能與舊人再無瓜葛,怎麼可能回來一起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