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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只因了這朵鳳羽花,因了這小狐狸出生在九月,週歲定名時便給鳳九起了這麼個不雅不俗的名字,連著我們白家的族姓,喚做白鳳九。青丘的小仙們都稱我姑姑,殊不知,該正經喚我姑姑的就鳳九這麼一個。

元貞小弟正是那一汪及時雨。我尚未奔出院門,正遇著他握了兩卷經文邁進來。見著我,眼睛亮了亮,恭謹地喚了聲師父。

先前已經說了,這元貞小弟是個刨根問底的心性,貿貿然問他鳳九的事十分不便,我在心中掂量一番,先將他拉到旁邊一張石凳上坐穩了。

元貞咳嗽了聲,道:“師父脖子上是怎麼了,看著像是,像是……”

我驚訝地摸了摸脖子,卻並未覺得怎麼。

他從袖中掏出一面銅鏡,我接過來照了照,脖頸處似乎有個被蚊蟲叮咬了的紅痕。

這蚊子委實有膽色,竟敢來吸本上神的血。

不過,倒叫它吸成功了,少不得要受用個萬兒八千年,屆時修成個蚊子仙也未可知。唔,這是隻很有福分的蚊子啊。

我點點頭讚歎道:“這麼個微不足道的小紅痕,你卻也注意到了,有個人曾說你有一幅連螞蟻也捨不得踩死的善心,看來是不錯的。”

元貞微紅著臉望著我:“啊?”

我接著道:“須知行路時不能踩著螞蟻,卻不僅需要一副善心,還需要一副細心。善心和細心本就是一體的。”

元貞站起來,做出個受教的姿態。

我摸著下巴高深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永珍。永珍皆是從無中而來,無中生有,乃是個細緻的活。學道是很需要細緻的。今日為師的便想考考你細緻的程度。”

元貞肅然道:“師父請說。”

我亦肅然道:“你十六歲前是在道觀裡過,十六歲後便在這皇宮裡過,為師也不為難你,單問你兩個問題,一個關於道觀,一個關於皇宮。”

元貞幾乎已豎起了耳朵。

我沉吟道:“你從小住的那座道觀中,有一位只穿白衣的道姑,這位道姑有常用的一枚拂塵,我便考考你這枚拂塵柄是用什麼木頭做成的。”

他想了想,沒想出來。

我道:“且先不必答,還有一問,你現在住的這座王宮裡有位女子,額間一枚鳳羽花的胎記,我便考考你她是住在什麼地方,佔個什麼職位,閨名是什麼。”

他沉思良久,一併答道:“元貞寡陋,在道觀中住著時,卻從未見過師父口中所說的這位白衣道姑,道觀中倒是有穿白衣的道姑,卻不是從來都穿白衣的。這位額間一枚鳳羽花胎記的女子,元貞倒知曉,正是住在菡萏院裡的陳貴人,這位陳貴人此前額間也並無鳳羽花的,去年臘冬時掉進荷塘大病一場,藥石罔及,本以為就此要香消玉殞,後來卻突然好了,好了之後額間便生出一朵鳳羽花來,幾個妃嬪請來的一個真人將這朵花判了一判,說是朵妖花。父皇雖然不信,卻也很冷落陳貴人。至於陳貴人的閨名,徒弟卻委實不太曉得。”

咳,鳳九果然是奔東華來了。

不過,那騙吃騙喝的真人竟然能將一位神女的額間花看做妖花,他甚有本事。

元貞惴惴望著我。

我點頭道:“唔,這般細心已屬難得,可修習道法,你卻還得更加細緻些。退下罷,今日你暫且不必再看經文,先好好將自己學道的態度參一參。”

元貞耷拉著腦袋走了。

看著他落寞孤寂的背影,本上神心中,十分不忍。

元貞小弟,其實你已經夠細緻了,再細緻你就成八公了。

元貞的背影漸行漸遠,我隨手喚了一個侍婢,著她領著去陳貴人的菡萏院。

鳳九欠東華的這個恩情,便算我青丘之國承了,他日要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