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一鷺不知道他說的是誰,是張彩梅阿查,還是那些死在甘肅的人,這一刻,他覺得自己摟著的不是金棠,而是廖吉祥,是沒遇到自己的那個廖吉祥,他心疼他,柔腸百轉地,在那頰上印了一吻,剛吻下去,他就覺得懷裡的人不對勁,先是輕輕地痙攣,然後不動了。
他趕忙鬆開他,捋著他的頭髮看,果然,那張臉上縱橫的都是血,漫過鼻翼和腮邊,還有嘴唇,嘴裡汩汩冒著血泡……謝一鷺大驚失色,急忙退開,一轉頭看見屠鑰,他應該是一直站在那兒,瞠目結舌地看著他倆。
&ldo;他咬舌了!&rdo;謝一鷺瘋了似地沖他喊,&ldo;救人哪!&rdo;
第43章
屠鑰站在牆下,旁邊番子躡手躡腳地給他搭梯子,他還是不大信,揪著番子的膀子問:&ldo;你上次真聽見……&rdo;
&ldo;千真萬確,&rdo;番子貼著他的耳朵,&ldo;廖吉祥和謝一鷺。&rdo;
屠鑰推開他,捲起袍子下擺上梯子,院兒不大,牆卻高,天又黑,他摸了半天才摸到下去的地方。這種事他是行家,稍一觀察就落好了腳,最近天轉涼了,但東牆上仍留著窗fèng,他靠過去,貼著那道狹窄的fèng隙往裡看。
屋裡黑著,人還沒到,他安靜地躲在暗處,像個了無生氣的影子,可心裡卻波瀾萬丈,那個勇猛的廖吉祥、冷傲的廖吉祥,真會讓謝一鷺幹出那種事?
敲頭通鼓的時候,廖吉祥到了,fèng隙裡亮起黃光,屠鑰眯著眼看進去,廖吉祥穿著一件緙絲藍行衣,孤零零站在屋子當中。
他開始脫衣裳,臉色很疲憊,脫著脫著忽然不動了,仰起頭,奇怪地瞪著天花板,好半天,屠鑰才明白過來,他是在含眼淚。
因為金棠的死。屠鑰胸口猛地一緊,有點疼,他從沒想過廖吉祥這樣的大璫,會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下人流淚。
那麼直直地站了一會兒,廖吉祥把眼在袖子上揩揩,扯散了頭髮,烏黑的長髮,鄭銑也有,可他的不一樣,更長些,更亮些,有婉然的風致。
穿著白褻衣,他又往牆邊去,邊走邊解褲帶,屠鑰定定看著,他脫了褲子彎下腰,很快就傳來流水的滴濺聲,是在小解。
屠鑰驚詫,廖吉祥居然像個女人似地蹲著小解,說不上為什麼,胸口裡那處柔軟的地方更疼了。
廖吉祥再起來,沒提褲子,而是隨便脫在一旁,白亮的絲綢褻衣遮在屁股上,露出一片半掩的春光,和兩條雪一樣的細腿,漂亮極了。
屠鑰輕而淺地吸一口氣,看廖吉祥跛著腳走到臉架邊,把手巾在水盆裡攪濕,連褻衣也脫掉,背著他,在胸口上慢慢地擦。
這種景象屠鑰見過不少,大閨女小媳婦,什麼姿色的都有,但獨獨沒有這樣的,說清純吧,又艷冶,說艷冶吧,又有些寒氣,廖吉祥全然不曉得東窗外的眼睛,想著謝一鷺,便把手巾往下蹭,蹭到殘疾的下身,細細地拭。
屠鑰忽地紅了臉,忙把眼睛從窗邊移開,明明移開了,眼前卻總有一個白花花的人影,微岔著腿,低頭清理著自己的私處。
他呼吸有點滯,抬頭想看一眼月亮,今天卻是初一,懊喪地,他轉回去再看,廖吉祥已經穿起衣裳了,一件黑紗袍,他披著坐在桌邊,手裡握著一把瓜子,&ldo;咔嚓咔嚓&rdo;地嗑,嗑開了卻不吃,放在一塊攤開來的手絹上,攢了一小堆兒。
這時院子裡有聲響,開門關門聲,腳步聲,低迴的話語聲,廖吉祥站起來,急切地望向門扉,一轉瞬,門開了,屠鑰焦躁地蹙起眉,來的確實是謝一鷺。
&ldo;怎麼才來?&rdo;廖吉祥貼上去,含羞帶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