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姑說,大癢,姑姑當年結婚還不如你呢,差一百倍一千倍!
我姑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事實上我姑當年跑到姓牛的家的,根本沒有婚禮這個程式。我姑本來是想寬慰我的,結果把自己的傷心事勾出來了,眼淚一下子就流出來了。儘管我姑說的話讓我心裡也不好受,但我還要反過來安慰我姑。
我姑抹抹眼淚,笑笑,把我的手抓住,像怕我跑了似的說,大癢,不管咋說,咱大癢也是姓章的明媒正娶的。
我知道我姑是為了寬我的心,但也裝著是真的,我的臉上堆滿了小女人的幸福,接送來來往往的客人。
婚禮在上午10點18分舉行,然後是婚宴。我的同事也來了,陳紅梅也來了,他們每個人給我100百元錢的紅包。我的這些同事,平時在婦產科,看不出風韻,一進大酒店,味道都出來了。陳紅梅比平時的打扮要保守得多,但也雅了許多,在現場的表現也不錯,跟章小為一起幫著招待客人。從章小為和陳紅梅見面的反應上看,他們早就認識,至於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認識的,我判斷不出來。我想很有可能是在章晨那裡。
章晨一直跟著我,時不時幫我拉一拉又大又長的婚紗。章晨有幾次和陳紅梅面對面,我留意一下,章晨一直沒有跟陳紅梅說一句話。作為女人,我在意這個表像,至於他們用不用眼睛說話,我是管不著的。
我們的婚終於結束了,我們的同事到我們家鬧洞房,陳紅梅說有事沒有來,鬧了一會兒,大家都各自回家了。
章小為也說要走,說到一個同學家去。
我和章晨跟章小為客氣了一下,就讓他走了。
然後,我和章晨就睡下了,也可能是太累了,一躺下很快就睡著了,一隻睡到第二天。我醒來以後,發現我和章晨手拉手。
我不知道別人的新婚之夜是怎樣的激|情盪漾。反正,我們的新婚之夜就是這樣,只是手拉手,安靜地睡了一夜。
獨一無二的新娘
二癢是妖精。
這話是我姥娘揉著她的老寒腿一語定論的。我姥娘揉著老寒腿所下的結論往往很準。當然,我姥娘這句話是後來說的。不過,我姥娘能對二癢下這麼狠毒的結論是有原因的,影響我姥娘對二癢產生這種看法的原因是二癢出事了。
二癢的事還不小,二癢被公安局抓起來了。
我和章晨結婚後的第二天一大早,我爸找上門來了。這是我沒有想到的。我沒想到的是我爸不願到我的婚禮上去,而到我的新房裡來為我祝福,那一時刻,我有一些感動,是晚輩被長輩徹底理解並得到關懷的那種感動,發自內心而不由自主。因為按我們當地的規矩,第二天我要帶著章晨回孃家,我想我爸是來接我回孃家的。
但是,我爸不是來接我們的,我爸是來告訴我們:二癢出事了!
可能是夜裡沒睡好,我爸的臉色很不好,瘦長的臉上稜稜角角顯得很不自然。我看到我爸時,章晨正在跟他的第二個岳父寒暄。能夠看出來,我爸初次以岳父的角色而居有點不自然,也可能是不太習慣。章晨請我爸坐,我爸說不坐。我爸兩條瘦長的腿支在粗壯的章晨面前,一老一少,形成強烈的反差,像是一對說相聲的。我爸環顧我們的新房,對我們的新房的佈置於給予了充分的肯定,說房子拾掇得不賴。我們的新房是我爸給的,也等於是我爸的房子,他這麼說有點像是檢查工作。章晨哼哼呵呵地附和我爸,像一個不稱職的下級接受上級的檢查。
然後,我爸就指指我說,大癢,我跟你說個事兒。
我跟著我爸來到另一個房間,章晨不知道說什麼事,但他很知趣地把門關上,到廚房忙活去了。我在靜靜地等待我爸說話的時候,聽到章晨在廚房裡把鍋碗勺鏟使喚得叮叮噹噹歡快地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