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陳吊眼的所部四個標人數雖然多,卻是破虜軍諸標中成立時間最短,訓練最不到位的一支部隊。雖然這支部隊中有騎兵,但福建這地方,留給騎兵發揮的空間很小,起不到決定性作用。
“非但張弘正和呂師夔被打殘了,陳吊眼還配合張唐,把阿里海牙和阿剌罕給擊潰了。阿里海牙丟光了兵馬,只帶了幾十個護衛逃離了戰場。阿剌罕比他聰明,從戰場上撤下了一萬多人,卻沒勇氣再戰,一路狂奔去了龍巖。丞相現在正調兵遣將收復失地,楊兄若不盡快把傷養好,恐怕功勞都是別人的了!”
蕭鳴哲興奮地解釋道,他身上受的傷沒有楊曉榮那麼重,所以很多最新捷報都沒錯過。張弘範撤離後不久,陳吊眼和張唐的信使就陸續趕了過來。好訊息一個接著一個,聽得所有將領都興奮異常。
至此,福建路人口最多的三個大城市漳州、福州和泉州都轉危為安,丞相府可調動的兵力立刻不再那麼捉襟見肘。雖然此時張弘範和達春在汀洲的人馬還不少,但可以說,從此福建保衛戰已經從被動防守,轉向戰略相持階段。形勢已經遠遠沒有前一段時間險惡。
幾個畲族女兵端著半盆溫水走了進來,放到楊曉榮床邊,用毛巾給他擦臉。興奮過度的楊曉榮卻不肯乖乖被女兵們擺佈,從熱毛巾後邊露出嘴巴來,大聲嚷嚷道:“那張弘範還打個什麼勁兒,他所帶人馬損失這麼大,士氣還不一落千丈,嗚…”
話未說完,他的嘴巴即被捂在了毛巾後。急得瞪大眼睛,手腳一陣亂動,晃的木床咯咯做響。
“別動,洗完了臉,還要給你檢查傷口。醫官吩咐過,你的傷口太長,周圍每天都得用白酒抹過!”帶頭的女兵出手甚為利索,幾下就把楊曉榮的臉抹得乾乾淨淨。扔掉毛巾,伸手開始解他胸前的繃帶。
“別”楊曉榮急得面紅耳赤,在加入破虜軍前,他家中有一妻三妾,在外邊也沒少做沾花惹草的風流勾當。可那都是他解別人衣服,哪有被女人剝光的經驗。大窘之下,連官威也忘了擺,一雙眼睛可憐巴巴的望著蕭鳴哲,期待對方上救自己脫困。
“他們畲族沒那麼多規矩,況且這是醫館,以活命為主,其他不論。楊兄莫小看這些女兵,她們可是許夫人親自請高人訓練過的,若不是她們手段巧,很多人早就到閻王老子那裡當差去了。”看到楊曉榮的窘迫樣子,蕭鳴哲自覺有趣,笑著安慰道。解釋了幾句醫館的制度和為什麼招畲族女子當兵的理由。語風一轉,又回到眼下局勢上來。
“至於張弘範,我聽曾寰分析說,這小子現在是不甘心撤,也不敢撤。忽必烈如此重視他,給了他五十幾萬大軍,卻被他東一堆西一夥丟了過半。如果沒點實際戰果交差,即使忽必烈再信任他,北元那些蒙古大臣也會用口水把他給淹死!”
“噢,嘶!”有部分繃帶粘住了傷口,女兵手雖然輕,也疼得楊曉榮直吸冷氣。受了疼痛刺激的頭混混漲漲,沒來由地替張弘範難過起來。
五十萬兵馬,范文虎那裡就去了二十萬。後來雖然又在沿途收了些地方豪強充斥門面,加在一起不過三十五六萬的光景。
分了李恆五、六萬,張弘正和呂師夔葬送了十幾萬,阿里海牙和阿剌罕帶走了七萬多。實際上張弘範親自帶的,不過是六萬餘人。雖然後來又併入了達春的數萬人馬,但永安城下一戰,韃子的損失怎麼算都在五萬以上。
元軍裡沒有破虜軍這麼好的醫官,也不懂得用葯。雖然實際戰死的人數不到損失數字的三成,但那些輕重傷員,一時半會兒也好不起來。甚至有可能因為他們的存在,影響全軍計程車氣。
這麼算,張弘範和達春兩部人馬,加在一起能戰者只剩下十萬出頭。用十萬疲憊之軍強攻清流,試圖開啟通往邵武的缺口,也只有張弘範敢行這個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