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輕描淡寫,隻字未提他乍知道她失蹤時的種種焦灼忙亂和追趕路上的日夜兼程,說完見她哦了一聲,又問:“抓的人裡有沒個叫羅虎的?”
楊敬軒說:“沒,”忽然想了起來,看著她皺眉又道,“你問這個人做什麼?”
林嬌忙道:“敬軒叔你彆氣,我問這個人就是要回你剛才的話。我以前有天擦黑了下地回家,路過爿高粱地時,竟無意撞到了我春杏姐和個男人一起,那個人就是羅虎,還聽到了他提私鹽生意的事。我嚇得要跑,卻被那男人發現抓住,他說要殺了我滅口,我苦苦哀求說我不會說出去的,春杏姐也幫我求情,那男人才答應放了我。只他說他做的事被我聽到了,定要我一起入夥才肯信,說曉得你是我叔,平日對我和阿武關照,就要我留意你的舉動報告給他。我沒辦法才應了下來的……”見他眉頭微微挑起,又道,“你曉得我家窮,又沒頂事的男人,以前要是沒縣衙那每月三百個錢的補助,我和阿武怕肚子都混不飽,何況還要給他看病?當時也怪我怕死,只好應了下來。後來我一想,我既然已經被逼著入了夥,反正也不乾淨了,為什麼不趁機入份子掙點錢好給阿武看病?我這也是被錢逼得沒了退路才這樣的。可是敬軒叔,天地良心地我雖然應了他的話,可我從沒把你的事賣過給他們。再說你也沒跟我說過什麼,我就是想說也沒得說。我的事就這麼多了,你要是還生氣要把我抓了坐牢,我也不會怪你,只希望以後你能照管好阿武。”
林嬌話說完了,便垂手看著楊敬軒,一副坦蕩蕩隨你處置的模樣。
她知道羅虎前些天去了外縣看春杏,所以剛才特意問了下他。她當然不能供出來是自己處心積慮主動加入的,知道他並未被抓,心便放了下來,真假半摻地拿他當了擋箭牌。反正以羅虎的警惕,不可能現在還回來讓他抓,十有八…九已經帶了春杏遠走高飛。
楊敬軒起先眉頭還緊皺,聽她說完了話,漸漸鬆了開來,看她一眼,見她立在那裡,身後被燈影照出孤零零一個瘦削的影子,想起她確實不易,心裡慢慢又軟了下來,說道:“我姑且相信你的話了。只是春嬌,往後你一定不能再這樣膽大妄為。你和他們畢竟不一樣的。你看不是出了這樣的事?幸好我回得及時又趕上了,要不然……”
他停了下來,林嬌聽出他的口氣已經溫和了不少,忙點頭應下。
“除了這些,你還有沒瞞著我做下別的事?”
楊敬軒看她一眼,又問。
林嬌老老實實說:“上回我向你借十兩銀子,說是給阿武看眼睛,其實是拿去做本錢。還有,上回大水時黃二皮死了,族會時不是提到仵作說他後腦被打了嗎?其實是我去救春杏姐的時候,正遇到他想對她非禮,我就拿了香灰罈子從背後砸他,並沒砸死他,他掉下了水淹死的吧……”又想了下,說:“別的好像沒了。要是還有,我以後想起來了再跟你說。”
楊敬軒一怔。他借她錢,她拿去販鹽,真要以連坐論,他也難逃其責。見她一雙眼睛明亮地望著自己,嘆了口氣說:“黃二皮的事,我後來問春杏時早就知道的。可見你果然對我說真話了。”沉吟片刻,終於說道,“算了,你把販鹽所得的錢都交上納入縣裡銀庫,這事我便不再追究了。財貨取之有道,這錢畢竟不是正途。過些時候李大人要復工修壩,充作公銀也算得其所用。”
林嬌一下懵了。本見他軟了下來回心轉意的樣子,心裡正竊喜過關,沒想到最後他竟亮出了這一招。
差不多一千兩銀子啊,十間她開的腳店啊……又想起白天何大刀本要送自己的那一堆黃澄澄金首飾,林嬌心疼地連呼吸都要扭曲了。
“怎麼,你不願意?”楊敬軒看她一眼,“那個少年說你得了將近千兩。”
打小人!林嬌瞬間已經決定,那個黑子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