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鬥地主啦!”回宿舍收拾桌子,擺好撲克,聞聲趕來的人已經圍著桌子坐下,點上煙,等著我發牌了。於是一天就這樣過去。
可是,在畢業之前一個星期,我找到了工作。我說過的,一家街頭小報。“街頭小報”是我自己加上的,其實那家報社不街頭,也不小,在外人看來絕對算是很風光的職業了。我把電話打到鄰居付小芳家,讓小芳的媽媽喊我爺爺。我告訴爺爺我找到工作了,是記者。爺爺不知道記者是什麼,問我和村長比哪個大。我說就是鎮長見了我也得給我端茶遞水。爺爺半天不說話。我的心慢慢緊了起來,我知道他哭了。
你什麼時候回來把陳先發殺了?爺爺哽咽著說。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說,我殺他幹什麼?
你個兔崽子,你不殺他我讓你出去上學幹什麼,我就是等你出息了,回來為我兒子報仇。爺爺說。
爺爺的兒子就是我父親。二十年前陳先發喝了一斤二鍋頭,開一輛敞篷拖拉機,把我父親壓在了車輪底下。第二天爺爺拿了一把鍁要去把陳先發的腦袋敲掉。走到半路上,爺爺眼淚唰唰往下掉,一邊掉淚,頭就有點兒暈了,還沒到陳先發家,他就一頭載到地上,昏死過去。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3、一群煙鬼
徐達現在是一家超市的儲備幹部。儲備幹部是什麼?我問他。徐達說他也不知道。我問他平時都幹什麼工作。他說工作就是拿著對講機從超市的二樓走到三樓,再從三樓下來,哪裡的顧客擁擠了、吵架了、偷東西了,就喊人過來。
那你就是打手了,要麼是幫兇。我說。
可是我喜歡。徐達說。他還說超市的很多營業員特漂亮,尤其是胸好,一對一對像兔子,動如脫兔你懂嗎?徐達說這句話的時候,劉雅倩裝作沒聽見,過了一會對我嘿嘿一笑說:“你又糟蹋了幾個黃花閨女?”
如果加上你的話,正好把手指頭和腳趾頭都用上,還算數得過來。我說。
你還不快撕他的嘴?劉雅倩對徐達說。
徐達並不動彈,笑笑說:他嘴上都是糞,我怎麼撕啊。
我繞過泉城廣場,坐上K51路公交車。剛到品翠亭門口,電話響了,是蘇月。我愣了片刻,慌忙按下接聽鍵,蘇月說她就要去北京了,要不要先到濟南來看看我。一輛消防車鳴著笛從我身邊呼嘯而過,我把手機貼緊耳朵,腦子一下子空白了,不知道說什麼好。
你到底是怎麼想的?蘇月說。
你要是想來就來吧。我說。
我不去了!蘇月說完就掛了電話。
過了好大一會兒,手機依舊貼緊我的耳朵,大街上行人往復,我嘆一口氣,朝樓上走去。一邊走,我一邊看手機上的日期:9月1日,平常而又沒有任何意義的一天。不同的只是,蘇月真的要走了。
蘇月考上了北京一所大學的研究生。
“畢業的時候我們分手吧,”我的耳邊依舊迴盪著幾個月前蘇月對我說的這句話。那天陽光明媚,校園裡人來人往,蘇月低下頭去,劉海搭在臉上,一隻手放在我的手上。我們誰也不看誰,眼淚從她臉上滑下來,滴在她的手上,也滴在我的手上。蘇月的手在我手上輕輕摩挲,眼淚把兩個人黏在一起。
走上樓去,遠遠就看見徐達向我招手。“你他媽被*纏住了?怎麼才來?”徐達一巴掌拍在我背上。我說一個美女要跳護城河,我上去踹了一腳,她就真的跳下去了。
旁邊一個女孩撲哧笑了。我這才看見劉雅倩身邊坐著一個女孩,長髮披肩,白色吊帶映襯出肩和胳膊上雪白的肌膚。女孩的眼睛大而亮,忽閃忽閃,看得我心裡有點兒發毛。劉雅倩說:“他就這德行,你別理他。”
劉雅倩介紹說女孩叫林染,是她最好的姐妹,在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