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亞荻再次醒來的時候,整個人就變得不對勁了,她不哭也不鬧,只是像個洋娃娃般呆坐在一旁,就連他們動手將幻縭埋葬的時候,她也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一雙紫眸看起來空空洞洞的,十分駭人。
為了安全,他們騎馬離開了那個地方,一直騎到了深夜才稍做休息,這段期間亞荻始終不言不語,像是靈魂早已脫離了軀體般空蕩蕩的。
「她要是自己不振作,我又能怎麼辦?」鬼梟抬頭,冷冷地瞥了遠方縮成一團的亞荻,神色漠然開口道。「這是她自己的關卡,誰也幫不了她。」
雖然幻縭將亞荻託付給他,但這件慘劇來得如此突然,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小丫頭。
「大哥,但她還是個孩子,你至少安慰安慰她吧!」疾影於心不忍地開口。「她雖然倔,但是我看得出死去的幻縭對她十分重要,再說,她和我們的情況不大一樣,打從我們有意識起,就知道自己是被人捨棄的孤兒,所以我們很早就明白自己必須堅強,但這小鬼不一樣,她原本什麼都有,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族人,一夕之間全被人屠殺,雖然僥倖逃過一劫,但心裡一定不好過,現在連最後的族人都被殺害了,只剩下一個人在世上,那種痛苦和悲傷,一定不是我們能體會的,大哥,你這麼聰明,難道不能想想辦法,幫幫小丫頭嗎?她真的……真的好可憐!」
望著蜷曲在樹下,那抹纖細而孤單的身影,鬼梟知道自己最終無法狠下心,就此放任她一個人。雖然這有違他一直以來的處事原則,在他的觀念裡,一個人應該按照自己的意念存活,不管想死、想活,能夠主宰做決定的,都只有自己而已。像亞荻這種遭受了重大打擊,因而放棄了生存意念的人,就像是在森林裡放棄覓食的野獸一樣,最終只會遭到淘汰的命運,就算旁人想多做些什麼都是無意義的,這種想法或許殘酷,但卻是在大陸上生存的法則。
她曾經擁有一切,族人、親情,所有的一切,但現在什麼都失去了,那種痛苦和悲傷不是我們能體會的。疾影方才說的話在鬼梟的腦海中響起,他輕歎一口氣,就算是幫死去的幻縭做的最後一件事好了。
鬼梟來到亞荻的身邊,身軀形成了高大的陰影投射在她的臉上,亞荻木然地抬起頭,空洞的紫瞳雖然睜開,但是焦距卻不是在他身上,只是以一種視而不見的目光望著他。
「吃點東西。」鬼梟彎下身,知道她只是暫時封閉住自己的心靈,在不確定她何時可以想開時,唯一能做的就是維持她身體的機能。
亞荻小小的臉上面無表情,對鬼梟所說的話一點反應也沒有。
彎下身,鬼梟直接坐到她的身邊,以手用力扣住亞荻的下巴迫使她張嘴,將撕成小塊的乾糧,一口一口地強餵進她的口中。
雖然說五口之中亞荻只吞進了一、兩口,但是鬼梟並不放棄,只是一次又一次地將食物塞入她口中,直到差不多半飽的時候,鬼梟動手將她的頭壓向自己的胸膛,輕歎一口氣低喃道:「丫頭,什麼都別想,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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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宛如意志力之爭的戰鬥一直持續著。每天,亞荻都與鬼梟共乘一匹馬,用膳的時候他也會用強逼的手段將食物塞入亞荻口中,到了晚上,再找家中有女子的人家,麻煩她們為亞荻簡單淨身,而後繼續旅程。
每天晚上將她擁入懷中的時候,鬼梟都會試圖對她說話,有時是溫柔的安慰,有時則是怒聲咒罵,無所不用其極地想刺激亞荻,希望能讓她重新恢復正常。
到了第七天的時候,鬼梟終於無法忍受了,他以粗魯的態度將亞荻扔下馬,讓她狼狽地跌落在地,並且以冰冷的語氣說道:「該說的我都說了,既然你執意要以這種半死不活的態度過下去,那麼你就在這裡自生自滅吧!」
亞荻不動,依舊以一雙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