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如今即使我想找雲老爺子的朋友幫忙,也只有等了,等小紅來探監,才能把訊息帶出去。我搓著發僵的雙臂,本以為在這樣的環境下根本不可能睡得著,可半夜裡還是迷迷糊糊地淺眠過去,只是睡得極不安穩,一點小聲響就立即被驚醒。即使是這樣半夢半醒,仍覺得這一夜過得特別漫長,只祈求天快些亮,好讓這寒冷的感覺被驅離得遠些。然而,天從來不會照拂我,它依舊不慍不火地按部就班地運轉著,就像以前幫母親守靈的時候,跪在靈前,雙腿麻木得沒有一絲感覺,只祈求天不要亮,不要亮,只要天不亮,母親就還會在我眼前躺著,只是躺著,睡過去而已,於是就真的覺得,這天永遠也不會亮了。
然而天終究是會亮的,天會亮,地球會轉,它們永遠不會為某一個人改變自身行進的方向。牢裡的光線漸漸強起來,在黑暗的環境呆久了,一點點光都會覺得無比明亮。獄卒提著早飯過來了,走到我們大牢門口,把兩個破土碗從粗木欄柵遞進來,擱在地上,每個碗裡有兩個黑乎乎不知道是麵糰還是飯糰兒,隨後又擱了一碗冷水進來。坐在我對面一晚上沒動的老嫗,立即衝上去,搶了一碗抱在懷裡,抓著黑東西就狼吞虎嚥。我猶豫了一下,走上前去端起另一個碗,坐回角落裡,拿起那黑乎乎的東西一看,看起來像是饅頭,不過,不知道是用什麼面做的,黑黑的,糙糙的,聞著有一股子怪味。
肚子是真的餓了。我試著咬了一口,立即皺起了眉。老天,這是什麼東西做的啊?又硬又糙,入口便像泥一樣塞滿了口腔,又苦又餿。我很想表現得不挑食,把它吞下去,必竟這裡輪不到我來挑三揀四,可是勉強吞了一口,頓時一陣反胃,差點把隔夜的飯都吐出來了。我嘆了口氣,把黑饅頭放回碗裡,看著它發呆,饅頭啊饅頭,我肚子還能忍,忍到忍無可忍時,再吞了你吧。
正怔忡間,坐在我對面的老嫗突然衝到我面前,一把就搶過我碗裡的兩個黑饅頭,像是怕我跟她搶似的,一下子把兩個饅頭都塞進嘴裡,我呆呆地看著她表演幹吞饅頭,她把手捂在嘴上,拼命地把饅頭往裡塞,塞了半天,突然頓住,兩隻手捂著脖子,倒在地上,雙眼翻白,張大嘴,噴出幾口饅頭碎屑,面上頓時漲得發紫,一下子就有進氣沒出氣。
我嚇了一跳,看這樣子,不是被饅頭噎著了還有什麼?我趕緊蹲到她身邊,幫她掏出嘴裡的卡著的饅頭,連掏出幾塊大的,看她臉色緩了一些,我趕緊去端過那碗冷水,扶起老嫗的脖子,從她嘴裡灌了進去,連灌了幾口,那老嫗嗆了一下,我才鬆了口氣,輕聲問道:“沒事了吧?”
她眼珠兒轉了轉,面上閃過一絲不耐,掙開我坐起來,我見她面色正常了,也懶得再多管閒事,正準備起身,卻被那老嫗一把抓住手臂,只見她面色慘白,死死地瞪著我的脖子,我怔了怔,下意識往脖子摸去,觸到那塊黑龍玉,那老嫗頓時臉色大變,渾身瑟瑟發抖,嘴唇一哆嗦,吐出幾個我聽不懂的詞來:“宿星輪迴……,混沌真神……,宿星輪迴,混沌真神……”
我莫名其妙地看著她:“你說什麼?”
她彷彿沒聽到我的問話,只是死死地瞪著我脖子上的黑玉,不停地重複這兩個詞,眼睛裡冒出奇異的光彩:“真神顯靈,真是天助我龍婆……”說著,一把抓住我脖子上的黑玉,就欲扯下來,我被她拉得跟著往前一栽,脖子被勒得生疼,又氣又怒,猛地掙開她:“你想幹什麼?”原來所謂的牢霸是真的,這老嫗在這大牢裡也敢搶東西,欺我是新來的不成?
她彷彿也呆住了,見扯不下玉,臉色又是一變,痴痴呆呆地道:“怎麼會這樣?宿星怎麼會是玉主……,真神的宿主……”
我背上的汗毛豎了起來,她瘋癲的樣子駭得我有點心發毛,我趕緊退開,縮到牆角去,睜大眼警惕地瞪著這個瘋瘋癲癲的老嫗,冷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