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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旌旗就在我們身後,“呼啦啦”地響著,草原的盡頭,太陽一分一分地落下去,無數草芒被風吹得連綿起伏,就像是沙漠裡的沙丘被風吹得翻滾一般。
天地間突然就冷起來,我眨了眨眼睛,因為有顆汗正好滴到了眼角里,辣辣的刺得我好生難過。
那些騎兵看到了白旌旗,衝勢終於緩了下來,他拉擺開陣勢,漸漸地逼近。赫失大聲道:“突厥的赫失在這裡,你們的馬踏上了突厥的草原,難道是想不宣而戰麼?”
赫失乃是名動千里的神箭手,赫失在突厥語裡頭,本來就是箭的意思。傳說他要是想射天上大雁的左眼珠,就決不會射到大雁的右眼珠,所以大單于十分寵信他。果然那些人聽到赫失的名字,也禁不住震動,便有一人縱馬而出,嘰裡咕嚕說了一大堆話。我對月氏話一點兒也不懂,都是赫失不住地譯給我聽,原來這些人說他們走失了一個奴隸,所以才會追過來,至於這裡是不是突厥的地界,因為正好在天亙山腳,其實是月氏、突厥與西涼的邊界,從來是個三不管的地方,如果硬要說是突厥的領地,也算有點兒勉強。
“走失奴隸?”我不由得莫名其妙地重複了一遍,那個領兵的月氏將軍揚起馬鞭指著我,又指手畫腳地說了一句話。赫失似乎很憤怒,大聲說道:“公主,他竟然說你就是他們走失的那個奴隸。”
我也忍不住生氣,拔出刀來說道:“胡說八道!”
赫失點了點頭:“這只是他們的藉口罷了。”
那月氏將軍又開始嘰裡咕嚕地說話,我問赫失:“他說什麼?”
“他說如果我們不將你交出去,他便要領兵殺過來硬奪。突厥藏起了月氏人的奴隸,如果因為這件事兩國交戰,也是突厥人沒有道理。”
我怒極了,反倒笑起來:“他現在這般不講道理,竟然還敢說是我們沒有道理。”
赫失沉聲道:“小公主說的是,但對方人多,又是衝著小公主來的……”他對我說道:“小公主,你先往東去尋王帳,帶援兵過來。月氏傲慢無禮,我們如果攔不住他們,定然要報知大單于知曉,不要讓他們暗算了。”
說來說去,赫失還是想說動我先退走。我雖然心裡害怕,但是仍舊挺了挺胸脯,大聲道:“你另外遣人去報信,我不走!”
赫失靜靜地道:“小公主在這裡,赫失分不出人手來保護。”
我想了一想,他說的話很明白,如果我在這裡,只怕真的會拖累他們。雖然我射箭的準頭不錯,可是我從來沒有打過仗,而這裡其他人,全是突厥身經百戰的勇士。
“好吧。”我攥緊了刀柄,說道:“我去報信!”
赫失點了點頭,將他鞍邊的水囊解下來,對我說:“一直往東三百里,若是尋不到大單于的王帳,亦可折向北,左谷蠡王的人馬應該不遠,距此不過百里。”
“我理會得。”
赫失用刀背重重擊在我的馬上,大喝一聲:“咄!”
小紅馬一躍而出,月氏的騎兵聒噪起來,然而小紅馬去勢極快,便如一道閃電一般,瞬間就奔出了裡許。我不停地回頭張望,只狗崽子月氏騎兵黑壓壓地逼上來,彷彿下雨前要搬家的螞蟻一般,而赫失與數十騎突厥騎兵被他們圍住,就像被黑壓壓的螞蟻圍住的黍粒。另有月氏騎兵逸出想要追擊我,但皆追不過十個馬身,便被紛紛射殺——赫失雖然被圍,可是每箭必中,月氏騎兵竟然無一個能躲過他的箭鋒,那些人馬不斷地摔倒翻滾在地,倉促間竟無一騎可以追上來。小紅馬越跑越快,除了那白旌旗,其餘的一切都在最後一縷暮光中漸漸淡去,天色晦暗,夜籠罩瞭解一切。
我策馬狂奔在草原上,無星無月,悶得似要滴下水來。這樣的天氣我從來沒有遇見過,只怕是要下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