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司鳳輕道:“紫狐不是說那些妖魔的老巢在西北麼?我們就去那裡。”
他一提到紫狐的名字,璇璣心中便是一慟,眼裡一陣火辣,淚水順著禹司鳳的頭髮淌了下去。
眾人見她這樣傷心的哭,想到紫狐生死未卜,也跟著難過起來。過了一會,鍾敏言吸了吸鼻子,道:“我相信她沒死,應當是被彈回陽間去了。”
璇璣聽他說得篤定,忍不住定定看著他,黑白分明的眸子,似是在問:“真地嗎?”
鍾敏言別過臉去,悶聲道:“一定是這樣了!你哭什麼?難看死了!受傷了還哭,本來就長得不好看!”
璇璣被他一吼,立馬哭不出來了,只吸了吸鼻子,無奈地看著他。
禹司鳳嘆道:“璇璣,你下次……不可以再這麼魯莽了。那是神……這次能活下來,當真是個奇蹟。”
她吐出來的血還印在胸前,觸目驚心的一大塊,已經幹了,貼在胸口上,令人無端端地心悸。眼下這麼快能醒,還能說話,不能不說她運氣太好。
璇璣沉默半晌,才道:“我……我也不知怎麼地,一個衝動,就……”
一直不說話的若玉突然笑道:“依我看來,璇璣竟不簡單呢。你們忘了?神荼鬱壘好像認識她,還叫她將軍呢!想來璇璣前世一定是個了不得地人物。他這話一出,璇璣登時無話可說,鍾敏言臉色大變,只有禹司鳳淡道:“若玉,沒有根據地事情,這會說來幹嘛?”
若玉輕笑道:“怎麼沒根據?我們方才都看見聽見的,不是麼?”
鍾敏言急道:“我什麼也沒看見!看見了也不相信!那兩個神一定是認錯人了!”
璇璣勉強介面:“是……是啊,不是說這把崩玉是神器嗎?可能他們以為我是這個劍以前地主人吧……”
對了,他們口中,這柄劍不叫崩玉,而叫定坤。定坤,定坤……為什麼她對這個名字如此熟悉呢?
若玉沒有再說話。
禹司鳳揹著璇璣走了一段,只覺她精神似乎好了很多,便柔聲問她:“覺得怎麼樣?哪裡還疼嗎?”
璇璣搖了搖頭:“方才胸口疼的厲害,現在已經沒事了。”
說完忽覺他轉頭過來,鼻息溫和,吐在她唇上,璇璣面上一紅,垂下頭去。
“不要再衝動了,否則遲早我會被你……”
他喟然一嘆,那話說了半截就停了。
璇璣微微點了點頭,呢喃道:“我……我下次一定聽你的話……”
耳邊聽得他輕輕一笑,像一隻酥軟的小手,在她疼痛的心口摸了兩下,癢癢的,卻十分舒服。她忍不住想呻吟,到底臉皮薄,整張臉猶如火燒一般的燙,抬手抱住他的脖子,貼著耳朵輕道:“我……很重吧?現在我沒事了,自己可以走。”
禹司鳳秀長的眼睫微顫,低聲道:“我不會放開的。”
頓了一下,又道:“四年前就開始後悔,為什麼不是我揹著你。”
璇璣頓時想起四年多前,大夥去鹿臺山捉蠱雕的事情,那時候她很沒用,什麼都不會,被地荊棘刺傷了腳,揹她的人是不情不願的鐘敏言。眼下他舊事重提,倒教她無端生出許多感慨來。那時候,是鐵三角,後來玲瓏加入,成了鐵四角,四個人什麼事都在一起,發誓要做一輩子的好朋友。
一輩子……
“就算被爹爹趕出來,我也不後悔來不周山救玲瓏。”
她低聲地,堅決地說著。
禹司鳳沒有說話。淒冷的月光映在少年的側面上,長睫修眉,極其動人。一望無際的不周山,蔓延到眼睛看不到的天盡頭,天頂的月亮罩在頭上,彷彿伸手就可以擷取。
這樣陰森的景象,不知為何,卻讓璇璣有些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