檸眼底的霧氣帶出淚來。
她安心閉上眼睛,還是熟悉的氣息,連洗髮水的味道都不曾變過。才一頷首,他左肩處的黑色西裝衣料便綻出一朵水暈,許久之後,杜檸終於伸手環住了他的腰身,依賴地靠在他的肩頭。
猶記得離開時,她才只到他的胸口罷。
如今,她已經及了他的肩頸。
真好。
“哥。”不是許濯,也不是許先生。她低低喊了一聲,哥。
其實,她看不見,她肩頭的衣料比他溼得更甚。她也不知道,這一段來的路上,他的眼前,始終一片模糊。
春寒料峭,微風拂過的時候,杜檸感受到了肩上溼處的涼意,他不說話,就只緊緊抱著她,恨不能嵌入身體的力道。她輕輕拍著他的背,笑笑說,“哥,別哭,肩膀會冷。”
他趕忙脫下西裝外套,將她包裹得嚴嚴實實。
兩人對望許久,皆是紅著眼睛。最後,他伸手輕撫她的臉頰,無限溫柔與堅定,“走吧。”
杜檸點頭,正要回頭再望一眼那座黑色的城,他卻驀地箍住了她的腦袋。
“別看,都過去了,我保證。”
牽起她的手,很涼,跟記憶中的一樣嬌小柔軟。杜檸聽話地垂下頭,忽然記起,他接她放學的那些日子裡,他總是這樣牽著她的小手過馬路,她前後左右地張望,望夠了風景便會問上一句,這條路沒有走過,你要帶我去哪裡啊。
他說,只要我在,每條路都可以帶你回家。
“我們回家。”許濯說。
道路兩旁的樹木已見嫩芽,仍舊是賞心悅目的清淺綠色。杜檸走在許濯的身邊,一步一步,矯情得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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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快幫我看看。”
付唯鈺拖住剛剛進門的付青洛,滿臉緋紅喜色。“明天羅辛回來,我穿這樣子還ok嗎?”
付青洛微笑著眯起眼睛,細細地將她打量一番。
天藍色百褶半身長裙,無袖純白雪紡衫,勃頸上掛著一串飽滿圓潤的珍珠項鍊,簡單大方又青春靚麗,實在很美。
見他半天沒有開口,付唯鈺緊張地仰頭看他。“不好看嗎?以你們男人的眼光……”
付青洛伸手寵溺地捏捏她的臉頰,“美得讓我嫉妒羅辛。”
付唯鈺一怔,隨即笑靨如花,“我也很嫉妒未來的嫂子啊。”
圈內人都知道的,付青洛對妹妹一向疼愛有加,自從三年前付唯鈺大病一場之後,外人眼中的付青洛更是恨不能將妹妹時時捧在掌心。這幾年,付家大小姐出落得越發動人了,自病癒之後,連刁蠻任性的性格也一併轉變了,變得格外溫婉乖巧。
付青洛將她保護得太好,幾乎沒有人知道三年前的付唯鈺究竟是因何大病一場以致許久未曾露面,更沒有人知道,如今已與從前判若兩人的付唯鈺,丟失了一段記憶。
“早些睡,明天帶你去接羅辛。”
付唯鈺甜甜一笑,踮起腳尖,在他的左臉上輕輕落下一吻。付青洛微微勾起唇畔,是難得一見的溫柔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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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的時間,說短也長。
長得足以令人懼怕這個世界,因為太過陌生。
杜檸回家的那個晚上,杜興名給保姆放了假,親自下廚在家裡張羅了一桌子的菜。顧語希刀法嫻熟地幫忙切菜,許濯則挽著袖子在一旁有模有樣地洗洗涮涮。杜檸站在寬敞的流理臺前麻木地看,除了多餘,再想不出其他字眼。
其實杜檸是明白的,那一個擁抱,只是不具名的問候而已。
其實杜檸也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