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旅星眉頭一皺,轉向龍湖笑道:“龍公子,今晚讓你掃興了,不過沒關係,到了京城,我自當盡地主之誼,王府中的歌舞妓任你挑選,不滿意的話,楚館秦樓裡我倆夜夜笙歌,京師名妓自當歡迎你這位江南去的貴客。”他可不是給人欺負大的。
秦藥兒最氣的就是師兄風流成性,喜涉風月場合。
“何必捨近求遠,過兩天到杭州,八大院四小院,均是消魂窟啊!”
“如此有勞龍兄了。”
兩人臭味相投,一拍即合,簡直是難兄難弟。
秦藥兒沒好氣地在心裡咒罵:“姓朱的,你給姑娘記著!”回身帶領多兒去曲廂房向媚雪見禮,夜深了,媚雪已睡下,只好等明日再說。
“啊──啊──啊──”
黑夜中再度傳出驚叫聲,晚翠忙衝進繡房,死命搖醒何初蕊:“小姐!小姐!快醒醒!你快醒醒!”
何初蕊尖叫一聲,猛然坐起,撫胸嬌喘不息,全身汗淋淋的。
“小姐,你又作噩夢了。”
何初蕊突然“哇”的一聲,掩面痛哭。
晚翠不知所措的呆立床沿。二小姐的“反常”已非一朝一夕,她不明白為什麼,白日裡驕傲任性的二小姐,一到夜裡便心神不寧,噩夢連連,自從大小姐太湖遇難之後……
“初蕊,我的兒,你怎麼了?”藍月鳳聽到丫頭的稟告後連忙趕來。
何初蕊彷佛遇到救星一般,投入孃親懷裡,她的煩惱、她的懼怕好像一把火似的傳熱至藍月鳳心坎裡,更加擁緊她,呵護她。
“有娘在,你什麼也別怕、別擔心。”藍月鳳拍撫愛女的背脊,堅定的給予保證。她揮手令丫頭下去,免得初蕊急躁之下什麼都說出來。
“初蕊,你究竟在怕什麼呢?”
“弄雪……弄雪她回來找我償命……我怕!我怕!”她哀哀哭泣起來。“她每晚都來,她不放過我,我受不了……”
藍月鳳陷於悸動中,初蕊的神容使她駭然,她衰弱的神經恐懼著鬼魂,只怕有一天會將全部的秘密宣洩而出,那麼一來,什麼都完了。
“初蕊,振作起來!”藍月鳳的面色轉為陰森,透了口氣,生硬地說:“弄雪死了,她的鬼魂不可能回來,就算回來,她應該找我才對,怎會找你呢?可我什麼也沒夢見,睡得跟過去一樣安穩,由此可見,全是你的心魔在作祟。我的兒,你再這樣心神不安,夜夜噩夢,本來沒事都會惹出事來!”
“娘,我該怎麼辦?我真是怕啊!”
“你怕什麼?”藍月鳳凜然硬聲道:“弄雪落水以前喝下摻了斷恩草的湯汁,即使她死後化為厲鬼,也是記憶全失,壓根兒將咱們忘得一乾二淨,不可能尋回家來啊!”
“真的嗎?娘!”初蕊尋求保證似的抓緊母親的手。
“千真萬確!這是你外婆梁氏家族珍藏的秘藥,只得一小瓶。當年你外公曾迷戀一名歌妓,納為側室,對她百般疼寵,外婆是個很賢淑的女人,忍耐地接受這一切,直到那賤人接二連三的設計你外公和外婆大為反目,意圖除去你外婆,讓自己扶正;你外婆終於忍無可忍,用了半瓶斷恩草粉末,這才解了危機。那年我十歲,清楚的記得那賤人到死都沒恢復記憶,所以,弄雪也不可能例外,這世上再也沒有‘何弄雪’這個人。”
“是嗎?”何初蕊慘傷地說:“我們也可以這麼做,但不必推她落水啊!”
“你胡說什麼!”藍月鳳急忙掩住她的口,斥喝道:“你想死是不是?記住!沒有人陷害弄雪將她推入湖中,是她自己不小心失足的,事實就是如此。”她的雙手握住女兒的柔荑,傳遞強者的力量,她的音調轉柔,似在催眠初蕊:“那日午後,太湖上忽然間風雨交加,向來貪看雨景、雪景的弄雪,不捨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