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一弘並不吃驚,“這也是意料中的事,搞不好古龍縣四套班子全爛掉了!這個秦文超當了八年縣委書記,還不知賣掉多少烏紗帽呢,實在太可惡了!”
於華北說,“讓老劉去徹查吧,我和正剛他們交待了,繼續全面配合!”
裴一弘又回到通氣要說的話題上,“老於,紀檢這一攤還給了老劉,你也不能輕鬆了,還得加點擔子啊,——你和張副省長一起,把農業管起來好不好?”
於華北想了想,像似很隨意地問:“老裴,這是不是安邦同志的建議?”
裴一弘笑道:“又想啥了?不,是我的建議,現在徵求一下你的意見!”
於華北沉思片刻,答應說:“好,好吧,說實話,我也想多做點經濟工作!”
裴一弘沒談經濟工作,卻談起了農業,“農業是基礎啊,目前機遇不錯。我省的農業稅、特產稅從今年開始免徵了,糧價又在上漲,農民群眾種糧的積極性很高!張副省長前幾天還和我說,這也許是我省農業大發展的一個好機會哩!”
於華北抑鬱道:“這也得辯證地看,對寧川、平州這種南部發達地區可能是個機會,對文山、銀山這種欠發達地區,未必是什麼機會!尤其是對鄉村基層來說,負面影響也不小,農業稅免了,農業稅附加就收不到了嘛!文山基層的同志向我反映,說是他們一半以上的基層村鎮的財政都得破產,連工資都發不上!”
裴一弘心裡有數,“這個情況張副省長也和我說了,老於,你儘快和老張碰一碰,拿個解決方案出來,必須讓農村基層幹部吃上飯嘛,否則又要亂攤派了!”
於華北點頭應著,“好,好!”又說,“根本出路還是把經濟搞上去,比如文山,既是重工業基地,又是我省的糧棉主產區,兩手都要抓,兩手都得硬嘛!”
裴一弘知道於華北想說什麼,旁敲側擊道:“老於,這話不錯!不過,這次國家宏觀調控我估計最終會認真執行的!文山鋼鐵已經這麼熱了,潛在風險不小啊,真把局面搞得被動了,我也許能一走了之,你和安邦可能就比較麻煩了!”
於華北很敏感,看了他一眼,問:“老裴,這麼說,你真要離開漢江了?”
裴一弘未置可否,“看中央咋定吧,不過,我還真捨不得離開你們呢!”
於華北是明白人,這才說:“老裴,你放心好了,在文山的問題上,我以你的態度為準,對方正剛和文山的同志,該提醒的我一定提醒,肯定不能讓他們關鍵時候給省裡添亂!不過,地方積極性也要保護,再說他們攤子已經鋪開了嘛!”
裴一弘不無憂鬱地道:“是啊,是啊,生出的孩子也不能再塞回孃胎裡去嘛!”又心照不宣地說,“所以,老於,請你多理解安邦,對文山的表態一定要慎重!”
於華北想說什麼,卻又沒說,笑著搖搖頭,“好,那就彼此相互理解吧!”
和趙安邦、於華北的通氣談話就這麼分別結束了,結束的都那麼平靜。
然而,裴一弘卻不敢掉以輕心,總覺得這平靜的表象下已醞釀著一場令人不安的風暴,也許是一場經濟和政治的雙重風暴。作為一個深刻了解中國改革歷史和現狀的政治家,他已敏感地嗅到了某種不詳的氣息:在國家宏觀調控步步緊逼的情況下,文山鋼鐵上得一片火熱,趙安邦和於華北矛盾再起,文山下屬一個大縣的四套班子又連根爛掉了,他這個省委書記在船頭上坐著可就沒那麼自在了。
古龍腐敗案影響惡劣,這是不必說的,不過,估計不會觸及到目前的文山市級領導班子。石亞南和方正剛先後到任沒多久,案子又是他們主動揭出來的,他們不可能捲進去,說到底不過是個區域性腐敗案,對全省政治經濟不會產生多大的影響。文山的問題在那堆鋼鐵上,那堆鋼鐵也許正醞釀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