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陽皓自嘲的撇撇唇,急促離去的步伐失去了方向,只是盲目的一條街穿過一條街,像突然得了失憶症的病人,腦子空白一片。
新加坡的街道乾淨整齊,條條大路筆直暢通,每個人都十分奉公守法,只除了眼前這兩個一前一後走著的男人跟女人,彷佛無視於紅綠燈的存在意義,也無視新加坡嚴苛的律法,就這樣自顧自的走著。
每一個喇叭聲都震得方雪心驚膽跳,怕在轉瞬間就失去了金陽皓的蹤影,因此不管赤腳踩在烈日下的柏油馬路上有多麼疼,她還是一路提著新娘禮服的裙襬,小跑步的跟隨著金陽皓的腳步。
直到,金陽皓終於發現了她……
高大的身影轉過來面對她,從她臉上哭得狼狽不堪糊成一團的妝容,一路審視到她身上笨重的長禮服,再到她光溜溜的紅腫腳丫子……
這個笨蛋!他低咒一句。
又見那兩隻小腳丫不住地踮起腳尖,一會兒左、一會兒右地在熱燙粗乾的地面跳來跳去,像只熱鍋上的螞蟻。她額頭冒著汗,眼眶哭得紅紅地,兩隻小手奮力的緊抓著裙襬,根本沒空去擦臉上糊成一團的淚。
「金大哥,你的手一直在流血,我們去看醫生好不好?」她好擔心他的手傷,走在他身後,她看到他的手不時在滴血,邊追邊擔心,邊追邊掉淚。
「妳的鞋子呢?」一個原本漂漂亮亮的新娘子,弄成現在這副什麼德行?頭髮散亂,兩腳浮腫,真是令人看不下去。
「……丟了,那高跟鞋我穿不慣……而且穿那麼高的鞋子根本追不上你……其實沒鞋子也沒關係,只要追到你就好了,那雙鞋不會很貴啦,真的沒關係,鞋丟掉再買一雙就有了……」
誰在關心她的那雙鞋啦?他關心的是她的腳!紅腫得像小豬蹄的腳!
「妳真是大笨蛋!」他再次咒罵出聲,懊惱的想上前敲一敲她的腦袋,看看裡頭裝的到底是什麼鬼!
罵歸罵,想揍人歸想揍人,金陽皓見到她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終是忍不住的向前將她攔腰一抱,往回頭路走去。
「金大哥,你的手──」
「我是男人,這點小傷不算什麼。」
「可是──」
「再可是我從今以後就不理妳了。」
「金大哥……」她怯怯地喚著他,張著淚眼瞧他,雙手緊緊圈住他的脖子再也不放開。「我是真的真的很愛你。」
「給我閉嘴!」他兇巴巴地朝她吼去。
閉嘴?那怎麼行?她還有好多好多話要說,一定要現在說,非說不可。
「我什麼都可以聽你的,但現在不行,你一定要聽我把話說完──」
「我叫妳閉嘴!」
假裝沒聽見這隻獅子在吼人好了。
方雪把耳朵貼在他的心窩上,專心聽他的心跳,順便掩去一些他的吼聲,免得震破她的耳膜。
「我一定要跟你說,金大哥,我真的很愛你,就是因為愛你,所以當我知道你接近我是因為我是方雪,而不是夏雪時,我才會出此下策……對不起,我那一夜聽到你在跟一個人講電話……」
「再不閉嘴,我就把妳丟在馬路中間!」他恐嚇道。自己的計謀被拆穿就算了,還得聽她當面跟他說,真是……他媽的窩囊極了。
可是,他吼他的,她的那張小嘴卻好像從來沒停過,第一次,他覺得這個女人有點囉嗦。
「……我知道這個方法很自私也很蠢,但是,那是我唯一想得到的方法,我只是想知道……如果我不是方雪,你是否依然會愛我、喜歡我,這對我真的很重要很重要,就算知道事後你可能會很生氣,我還是得這麼做。」
「妳真的很想被我丟到馬路上的話就繼續說好了。」他撇撇唇,口氣已從方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