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荒蕪的瓜地裡(土地退耕還林後,那片瓜地被長青鄉廢棄了,成了一片黃沙崗子),我倆在沙地上滾來滾去時,我親著小翠,親得她幾乎透不氣,那時我覺得我的呼吸就是小翠的呼吸而不是其它。
小哇,姥跟你說,小翠這丫頭是個沒爹的人,她爹死得早,我那女兒又嫁了別人。姥姥低頭擺弄著手裡的棉花。
小翠也沒個哥哥姐姐啥的,她把你當哥呢,往後不管遇到啥事,你都照應著點兒她。這是姥姥那天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嗯。我答應一聲,離開了姥姥。
姥姥是那年秋天沒的。姥姥在沙果樹下無疾而終。姥姥走時,家裡沒人,只有沙果樹陪著她。有零星的熟透了的沙果落在姥姥懷裡,姥姥動都不動它們一下;有一片焦黃的果樹葉在秋風中飛呀飛的,最後落在姥姥灰白的頭髮上時,姥姥就睡過去了。後來,劉老圶把姥姥的骨灰埋在了沙果樹下。劉老圶對小翠說,讓姥姥睡在果樹下,他心裡頭踏實,看到沙果樹,他就知道姥姥在那兒等他呢。 。。
禍根
我和二寶小翠雖然進了鋼廠,但是情況並不樂觀。鋼廠不景氣,工人百分之八十放假在家待著,我們這些新工人就更沒班可上了。雖說沒活可幹,可鋼廠卻不讓我們在家待著,每天按時上班參加各種培訓。鋼廠左邊是熱電廠,右邊是重機廠,老輩人過去就用一句順口溜來形容三家工廠:窮鋼廠,富熱電,重機廠是個養老院。現在輪到我們這輩人了,情形一如既往地沿續著,一點希望都看不著。每天的培訓純屬在走形式走過場,我和二寶小翠實在懶得聽培訓老師的說教,三天兩頭地逃課。二寶他姐夫劉長嶺倒騰西瓜,讓我倆入夥。紅英姐堅決反對,說劉長嶺根本就不是做買賣人,幹啥賠啥,幹豬豬賠,幹狗狗賠。我接話說,姐呀,豬賠和狗賠都跟咱們沒關係,只要人不賠、掙著錢,那就是硬道理。紅英姐急著衝我連連擺手,說,哎呀,我意思錯了,是豬不賠狗也不賠,是他劉長嶺賠。我又說,豬狗都不賠,俺姐夫就更不能虧本了,我和二寶跟他幹定了。紅英姐氣得一跺腳轉身走了,扔下一句: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我和二寶沒聽紅英姐的。我從家裡拿了不少錢,跟劉長嶺開始折騰。我想讓小翠也加入進來。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可小翠那段時間不知是怎麼回事,隔一陣子就和他姥爺劉老圶去一趟哈爾濱。問她原因,小翠吱吱唔唔不肯說,問急了,她就扔下一句,別磨嘰了,以後再告訴你。西瓜生意做得正在興頭上,我也就沒再問小翠。折騰有一個月吧,由於整天曬在日光下,我瘦得快成黑猴子了,二寶呢,快變成個大猩猩了。辛苦自不待言。可到最後分成時,不想卻讓劉長嶺給涮了。他拿著我們三個人的錢進了賭場,一宿過去,把錢輸個精光,連根*毛都沒剩下。劉長嶺雖然信勢旦旦地說一定會把錢還給我們,但沒說還錢的具體時間,他一個小集體工人,沒班可上,拿什麼還哪!二寶和劉長嶺吵翻了,二寶說,我的錢你可以拖一拖,但祥子的必須還給人家。劉長嶺說,姐夫這不是口袋空空嗎?以後有錢立馬就給祥子。劉長嶺還說,他原想準備進賭場大撈一筆,讓大家手裡寬裕點兒,可誰承想那天手氣實在不佳,好運根本就不在他這邊。二寶對劉長嶺恨得牙根直癢癢,可也實在拿姐夫沒辦法。他心裡從此對姐夫埋下了不滿的種子,這不滿終於在幾年之後釀成一場大禍,給劉、李兩家造成無法彌補的創傷。
我單獨找了劉長嶺兩回,我說,姐夫,那錢你得儘快給我,我有用場,那是我和小翠準備結婚買房子的錢。劉長嶺不耐煩道,情況你不是都知道嗎?我眼下真沒錢,你讓我咋辦?有錢我還能不回你?劉長嶺理直氣壯。那態度說明一個道理:欠錢的是大爺,要錢是孫子!我拿他一點兒辦法都沒有了。
劉長嶺見我情緒低落,語氣緩和下來,說,祥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