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望望對面四座尖尖的山峰,望望下面烏龍似的墨綠色的江水,在迷濛的雲霧中, 更顯得神秘難測。雪也愈下愈大,對面山嶺上已經蒙上了一層白色,他倆的肩頭不知不覺間 也落上很厚一層雪糝了。
這時,從後面來了一個腰挎手槍的紅軍幹部,約有二十四五年紀,戴了副近視眼鏡,走 到韓洞庭和黃蘇面前打了一個敬禮,說:
&ldo;我是軍委工兵營的連長丁緯,奉命歸你們指揮來架橋的。&rdo;
韓黃二人趕上去同他親熱地握手。韓洞庭說:
&ldo;聽說,你們昨天晚上就趕來了?&rdo;
&ldo;是的。&rdo;丁緯恭敬地說;一面又指指江面,&ldo;我們昨天已經下了水,進行了測量。江 寬二百五十公尺,江心水深六至七公尺,流速每秒鐘近兩公尺。&rdo;
&ldo;橋打算怎麼架法?&rdo;韓洞庭側起他那副黑臉,有興趣地問。
&ldo;唉,我們也正想辦法哩!&rdo;丁緯嘆了口氣說,&ldo;昨天我到紅軍學校的工兵系去了一 趟。工兵教員把好幾本大厚書都翻來復去地查了。書上都說:兩公尺的流速,不能架設浮 橋。再說現在什麼材料也沒有,巧婦難為無米炊呵!&rdo;
工兵連長的到來,使他們高興了一陣子,不想又增加了愁悶的氣氛。幾個人相對無語, 北風送來低一陣高一陣的江水聲。
這時,細高挑、長瘦臉的二連連長走過來,很有精神地打了一個敬禮,帶著一臉喜氣說:
&ldo;報告團長、政委,我們連有個戰士對渡江提出了一些辦法。&rdo;
韓洞庭、黃蘇登時眼睛亮晶晶的,望著二連長問道:
&ldo;金雨來,你快說,什麼辦法呀?&rdo;
&ldo;我把他帶來了,還是讓他自己說吧。&rdo;金雨來欣然自得地說;一邊迴轉身把頭一擺, &ldo;楊二郎!過來,過來!&rdo;
&ldo;連長,你怎麼在首長面前也開玩笑!&rdo;一個圓胖臉的戰士嘟噥著走過來。他打了一個 敬禮,一面笑著補充說,&ldo;他們淨亂起外號,我叫楊米貴。&rdo;
&ldo;什麼,米貴?&rdo;韓洞庭沒聽清楚。
&ldo;我一出生就趕上荒年。我娘說,來也不挑個好時候,米這麼貴,以後就給我起了這個 名字。&rdo;
韓洞庭和黃蘇哈哈大笑,一眼就可看出這個戰士是那種開朗樂觀的詼諧人物。他的軍衣 相當破襤,兩隻腳都沒穿鞋,只用破布象包粽子似地包著,顯得很不雅觀。儘管是立正姿 勢,可以看出他自己也覺得很不自在。
一向很重視軍風紀的韓洞庭,老是瞅著他那兩隻腳皺眉頭,終於忍耐不住,問道:
&ldo;你的腳是走腫了,不能穿鞋子了吧?&rdo;
楊米貴苦笑著說:
&ldo;團長,你算灃你那馬掌換了幾副了,也就算出我有沒有鞋子了!&rdo;
&ldo;你這個嘎傢伙!&rdo;韓洞庭親熱地罵了一句,轉過臉對警衛員說,&ldo;我那裡還有草鞋 嗎,給他一雙!&rdo;
警衛員雖然不很樂意,還是從挎包裡摸摸索索地掏出來一雙草鞋。
&ldo;那我可要謝謝首長了!&rdo;
楊米貴毫不客氣地接過草鞋,隨後解下包腳的破布片,把草鞋穿上。可是,在他彎下腰 去穿鞋的時候,從軍衣裡面卻露出一件粉紅色的女棉襖。韓洞庭半開玩笑地問:
&ldo;米貴,你那裡面穿的是什麼衣服呀!&rdo;
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