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哎呀，裡面什麼也看不見，我一下踹到灶火坑裡去了。劃了根火柴一照，才看見三根 木棍支著一口大鍋。窮呵，窮呵！窮得什麼也沒有。&rdo;

大家正說著話，忽然聽見山頭上響起一片威嚴的、有力的、令人心悸的吶喊聲：

&ldo;嗚嗬‐‐嗚嗬‐‐&rdo;

&ldo;嗚嗬‐‐嗚嗬‐‐&rdo;

這種喊聲，充滿著敵意的挑戰的意味，是他們從來沒有聽到過的。人們徬徨四顧，看見 西邊山頭上出現了一片雜亂的人影。這些黑色的小小的身影，在山嶺上健步如飛，襯著天幕 看得十分清晰。

&ldo;大約，他們發現我們了。&rdo;

劉伯承說著，取下他的單筒望遠鏡，正想看個仔細，人影已經隱沒在森林裡了。瞬息 間，東面一帶山嶺又出現了一片同樣的喊聲：

&ldo;嗚嗬‐‐嗚嗬‐‐&rdo;

&ldo;嗚嗬‐‐嗚嗬‐‐&rdo;

劉伯承把望遠鏡移向東面一帶山頭，很快健步如飛的身影又隱沒到森林裡了。

他收起望遠鏡，輕輕嘆了口氣：

&ldo;看起來，今天的行動不會順利。&rdo;

&ldo;我看也是。&rdo;聶榮臻點了點頭。

果然，還沒有走出這個山垇，隊伍已經停住，又走不動了。

不久，從前面跑過一匹馬來。一個隨同前衛營行動的參謀翻身下馬，來到劉伯承、聶榮 臻面前打了一個敬禮：

&ldo;報告劉司令員、聶政委，前面過不去了。&rdo;

&ldo;怎麼回事？&rdo;劉伯承盯著參謀。

&ldo;彝民拿著槍刀棍棒，擋住去路，不讓過了。&rdo;

劉伯承同聶榮臻交換了一下眼色，意思是&ldo;果然出現了這樣的事&rdo;。隨後命值班參謀找 肖彬來。

不一時，肖彬從前面佇列裡跑了過來。他是南方的那種小個子，腰裡帶著短槍，人生得 聰敏靈活，二十歲剛剛出頭，已經當過某師的師政委了。這次為了過彝族區，把他調到工作 團隨同先遣隊行動。

&ldo;前面過不去囉！&rdo;劉伯承用小竹竿敲敲地面，&ldo;你帶著人去看一看吧，要他們派出代 表來談，語言、行動都要小心謹慎。&rdo;

&ldo;要耐心，反覆宣傳我們的政策。&rdo;聶榮臻說。

肖彬滿有信心的樣子，帶著幾個人隨同參謀到前面去了。

劉、聶看看太陽已經近午，天氣頗為炎熱，就命令部隊放好警戒，暫時到森林中休息。 他們也來到附近的森林中。

劉伯承和聶榮臻在林子裡喝了點水，暑氣漸消，但心中卻焦慮不安。他們甚至覺得，這 種滋味比打仗還要難熬。打仗，只要下了決心，打就是了，而今天卻要爭取在兄弟民族面前 下放一槍一彈，和平透過。但是歷史上的隔閡和國民黨對少數民族的鎮壓和屠戮，早就沉積 成山一樣的仇恨，這些都記在&ldo;漢人&rdo;的帳上，今天要想把紅軍‐‐這些他們還從來沒見過 的陌生人說個明白，是多麼不容易呵！何況時間又是這麼緊迫，如果誤了時間，即使能順利 透過大涼山，又怎能渡過大渡河洶湧的激流！

&ldo;今天如果打起來就糟囉！&rdo;劉伯承坐在一個大樹根上憂心忡忡地說。

&ldo;主要是時間問題。&rdo